，觉得自己非常的漂亮，幽默。

    在李空山作了特高科的科长以后，他的第一件quot;德政quot;便是强占那所公寓的三间房。他自己没有去，而派了四名腰里带着枪的quot;干员quot;去告诉公寓的主人：quot;李科长——就是曾经被你撵出去的那位先生，要他原来住过的那三间房！quot;他再三再四的嘱咐quot;干员quot;们，务必把这句话照原样说清楚，因为他觉得这句话里含有报复的意思。他只会记着小仇小怨，对小仇小怨，他永远想着报复。为了报复小仇小怨，他不惜认敌作父。借着敌人的威风，去欺侮一对无辜的老夫妇，是使他高兴与得意的事。

    公寓的老夫妇看到四只手枪，只好含着泪点了头。他们是北平人，遇到凌辱与委屈，他们会责备自己quot;得罪了人quot;，或是叹息自己的运气不佳。他们既忍受日本人的欺压，也怕日本人的爪牙的手枪。

    李空山并不住在这里，而只在高兴玩玩女人，或玩玩牌的时候，才想起这个quot;别墅quot;来。每来一次，他必定命令老夫妇给三间屋里添置一点东西与器具；在发令之前，他老教他们看看手枪。因此，这三间屋子收拾得越来越体面，在他高兴的时候，他会告诉quot;老先生quot;：quot;你看，我住你的房间好不好？器具越来越多，这不是进步么？quot;赶到quot;老先生quot;问他添置东西的费用的时候，他也许瞪眼，也许拍着腰间的手枪说：quot;我是给日本人作事的，要钱，跟日本人去要！我想，你也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quot;quot;老先生quot;不敢再问，而悟出来一点道理，偷偷的告诉了太太：quot;认命吧，谁教咱们打不出日本人去呢？quot;

    高亦陀的心里没有一天忘记了怎样利用机会打倒大赤包，然后取而代之。因此，他对李空山特别的讨好。他晓得李空山好色，所以他心中把李空山与女人拴了一个结。大赤包派他去quot;制造quot;暗娼，他便一方面去工作，一方面向李空山献媚：quot;李科长，又有个新计划，不知尊意如何？每逢有新下海的暗门子，我先把她带到这里来，由科长给施行洗礼，怎样？quot;

    李空山不明白什么叫quot;洗礼quot;，可是高亦陀轻轻挽了挽袖口，又挤了挤眼睛，李空山便恍然大悟了，他笑得闭不上了嘴。好容易停住笑，他问：quot;你给我尽心，拿什么报答你呢？是不是我得供给你点烟土？quot;

    高亦陀轻快的躲开，一劲儿摆手：quot;什么报酬不报酬呢？凭你的地位，别人巴结也巴结不上啊，我顺手儿能办的事，敢提报酬？科长你要这么客气，我可就不敢再来了！quot;

    这一套恭维使李空山几乎忘了自己的姓氏，拍着高亦陀的肩头直喊quot;老弟！quot;于是，高亦陀开始往quot;别墅quot;运送女人。

    高亦陀算计得很正确：假若招弟真的落了圈套，她必定是在公寓里。

    他猜对了。在他来到公寓以前，李空山已经和招弟在那里玩耍了三个钟头。

    招弟，穿着空山给她的夹袍和最高的高跟鞋，好象身量忽然的长高了许多。挺着她的小白脖子，挺着她那还没有长得十分成熟的胸口，她仿佛要把自己在几点钟里变成个熟透了的小妇人。她的黑眼珠放着些浮动的光儿，东瞭一下西瞭一下的好似要表示出自己的大胆，而又有点不安。她的唇抹得特别的红，特别的大，见棱见角的，象是要用它帮助自己的勇敢。她的头发烫成长长的卷儿，一部分垂在项上，每一摆动，那些长卷儿便微微刺弄她的小脖子，有点发痒。额上的那些发鬈梳得很高，她时时翻眼珠向上看，希望能看到它们；发高，鞋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