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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等等,我告诉富善先生去!非教他们马上放了祁先生不可!quot;仿佛怕长顺跑了似的,他又补了句:quot;你等着!quot;
不大一会儿,丁约翰又走回来。这回,他走得更快,可也更没有声音。他的眼中发了光,稳重而又兴奋的向长顺勾了一勾手指。他替长顺高兴,因为富善先生要亲自问长顺的话。
长顺傻子似的随着约翰进到一间不很大的办公室,富善先生正在屋中来回的走,脖子一伸一伸的象噎住了似的。富善先生的心中显然的是很不安定。见长顺进来,他立住,拱了拱手。他不大喜欢握手,而以为拱手更恭敬,也更卫生一些。对长顺,他本来没有拱手的必要,长顺不过是个孩子。可是,他喜欢纯粹的中国人。假若穿西装的中国人永远得不到他的尊敬,那么穿大褂的,不论年纪大小,总被他重视。quot;你来送信,祁先生被捕了?quot;他用中国话问,他的灰蓝色的眼珠更蓝了一些,他是真心的关切瑞宣。quot;怎么拿去的?quot;
长顺结结巴巴的把事情述说了一遍。他永远没和外国人说过话,他不知道怎样说才最合适,所以说得特别的不顺利。
富善先生极注意的听着。听完,他伸了伸脖子,脸上红起好几块来。quot;嗯!嗯!嗯!quot;他连连的点头。quot;你是他的邻居,唉?quot;看长顺点了头,他又quot;嗯quot;了一声。quot;好!你是好孩子!我有办法!quot;他挺了挺胸。quot;赶紧回去,设法告诉祁老先生,不要着急!我有办法!我亲自去把他保出来!quot;沉默了一会儿,他好象是对自己说:quot;这不是捕瑞宣,而是打老英国的嘴巴!杀鸡给猴子看,哼!quot;
长顺立在那里,要再说话,没的可说,要告辞又不好意思。他的心里可是很痛快,他今天是作了一件quot;非常quot;的事情,足以把孙七的嘴堵住不再吹牛的事情!
quot;约翰!quot;富善先生叫。quot;领他出去,给他点车钱!quot;而后对长顺:quot;好孩子。回去吧!别对别人说咱们的事!quot;
丁约翰与长顺都极得意的走出来。长顺拦阻丁约翰给他车钱:quot;给祁先生办点事,还能……quot;他找不着适当的言语表现他的热心,而只傻笑了一下。
丁约翰塞到长顺的衣袋里一块钱。他奉命这样作,就非作不可。
出了东交民巷,长顺真的雇了车。他必须坐车,因为那一元钱是富善先生给他雇车用的。坐在车上,他心中开了锅。他要去对外婆,孙七,李四爷,和一切的人讲说他怎样闯进英国府。紧跟着,他就警告自己:quot;一声都不要出,把嘴闭严象个蛤蜊!quot;同时,他又须设计怎样去报告给祁老人,教老人放心,一会儿,他又想象着祁瑞宣怎样被救出来,和怎样感激他。想着想着,凉风儿吹低了他的头。一大早上的恐惧,兴奋,与疲乏,使他闭上了眼。
忽然的他醒了,车已经停住。他打了个极大的哈欠,象要把一条大街都吞吃了似的。
回到家中,他编制了一大套谎言敷衍外婆,而后低着头思索怎样通知祁老人的妙计。
这时候,全胡同的人们已都由李四爷那里得到了祁家的不幸消息。李四爷并没敢挨家去通知,而只在大家都围着一个青菜挑子买菜的时候,低声的告诉了大家。得到了消息,大家都把街门打开,表示镇定。他们的心可是跳得都很快。只是这么一条小胡同里,他们已看到钱家与祁家两家的不幸。他们都想尽点力,帮忙祁家,可是谁也没有办法与能力。他们只能偷偷的用眼角瞭着五号的门。他们还照常的升火作饭,沏茶灌水,可是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与不平。到了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