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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祁老人,半天没再问什么。老人的白发,高身量,与铁硬的言语,好象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使他们不好再开口。
两个日本人嘀咕了几句,其中的一个匆忙的走出去。不大的工夫,他走回来,带着一号的日本老太婆。瑞宣心里亮了一下,他就疑心她,所以每次她用话探他,他老留着神,不肯向她多说多道。可是,不久,他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日本人逐一的指着祁家的人,问老太婆几句话,老太婆必恭必敬的作简单的回答。虽然他们说的是日本话,瑞宣听不懂,可是由老太婆的神气,与他们的反应,他看清楚,她是给祁家的人说好话呢。
问完了老太婆,他们又盘问了瑞宣几句。他回答的和他们已记录下的完全一致。他们无可奈何的往外走。老太婆极恭敬的跟在他们的后面,仅在到了院中,她才抓着机会看了瑞宣一眼,微微的一点头。瑞宣明白她的意思,也只微一点头,而没敢说什么。
日本人走后,祁老人仿佛后怕起来,坐在炕沿上,两手发颤。
韵梅为安慰老人,勉强笑着说:quot;这大概就没事了吧?quot;老人楞了半天才说出来:quot;让他们再来!反正我已经活够了,干吗还怕死呢!教他们再来,我等着他们的!quot;又楞了一会儿,他摇着头说:quot;一个人没出息呀,能闹得鸡犬不安!我,你,大家,都错了,都不该那么善待老二!quot;
quot;虽然这么说呀,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难道因为他没出息,就不要他了吗?quot;韵梅还勉强笑着说。quot;不信,他明天出了狱,回来,咱们还不是得给他饭吃!quot;
老人没再说什么,歪在了炕上。
高第被日本人带走。她回答不出为什么要离开北平,为什么要走而不办出境的手续。
跟着他们走,她的心反倒安静下来。她对自己说:quot;既逃不出北平去,不下狱也等于下狱;那么,到狱里去仿佛倒更妥当一点。假若日本人强迫我作特务,我,我便点头——给钱先生作点事!他们要杀我呢,也好;反正活着也是受罪!quot;这么想好,她不单镇定,而且几乎有点快活。
来到狱中,日本人马上教她和招弟对质,她们所说的完全与以前的口供相合。而后,他们把姊妹俩带到前门车站去表演上次相遇的情形,她们几乎连一步都没走错,通通与口供相符。车站相遇这一场算是毫无破绽。
可是,他们不能释放了高第,因为她还没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要逃出北平,他们以为那绝对不能出于她的自动,而一定有什么背景——比如:城外有什么秘密的机关,专招收北平的青年。他们,所以,必须关起她来。慢慢的,细细的,把那个背景审问出来。
假若因为一两个人的无聊,也能造成一段杀人流血的历史,这回事便是个好的例证。北平的日本特务机关举行了整饬风纪运动,要彻底肃清不可靠的中国人。晓荷与瑞丰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无聊无耻会发生这么大的作用,可是多少个青年的鲜血都因此而流在暗室里!凡是瑞丰所供出的特务,都人不知鬼不觉的丧了命。而后,特务与特务之间又乘此机会互相检举,倾轧,于是有一大批人被囚在暗室里。
招弟,在和姐姐对质后,仍然被禁在暗室。她解释得很好:quot;我教高第回家,不是私自放了她,而是想也把她介绍进来,作特务。quot;可是,日本人不接受这个解释。他们以为她应当马上向上方报告,不应私自拿主意,放高第回家。假若高第没有回家,而从别处跑出北平去呢,怎么办?招弟无言答对。
最难以处置的倒是晓荷与瑞丰。日本人调查他们俩的过去经历,他们俩,一点不错,是百分之百的顺民。日本人特由天津调来两位有权威的quot;支那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