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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惊小怪的,尽到她的责任。她的腮上特意摆出一点笑来,好教大家看见:quot;我还笑呢,你们也别着急!quot;
看着她,瑞宣心中不很舒坦。对她,这么些年了,他一向没有表示过毫无距离的亲热。现在,看到她的坚定,尽责,与勇敢,他真想用几句甜蜜的话安慰她,感激她,鼓励她。可是,他说不出来。最后,他只向她笑了笑,便走去上班。韵梅给大家打点了早饭,又等大家吃完,刷洗了家伙,才擦擦脸,换上件干净的蓝布衫,把粮证用小手绢裹好,系在手腕上,又拿上口袋,忙而不慌的走出去。走到了影壁前,她又折回来嘱咐孩子们:quot;小顺儿,妞妞,都不准胡闹哟!听见没有?quot;
妞妞先答了话:quot;妈取吃吃,妞妞乖!不闹!quot;
小顺儿告诉妈妈:quot;取点白面,不要杂合面!quot;quot;哼,quot;韵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quot;不是人家给我什么是什么吗?quot;
天还早,也不过八点来钟,韵梅以为一定不会迟到。而且,取粮的地方正是祁家向来买粮的老义顺;那么,她想,即使稍迟一点,也总有点通融,大家是熟人啊。
快走到老义顺,她的心凉了。黑糊糊的一大排人,已站了有半里多地长。明知无用,她还赶走了几步,站在了最后边。老义顺的大门关得严严的。她不明白这是怎回事。她后悔自己来迟。假若她须等到晌午,孩子和老人们的午饭怎么办呢?她着了急,大眼睛东扫西瞧的,想找个熟人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回事,和什么时候才发粮。可是,附近没有一个熟人。她明白了,小羊圈的人,对领粮这类的事是向来不肯落后的;说不定,他们在一两个钟头以前已经来到,立在了最前边,好能早些拿到粮。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忘了早来一些。她的前面,一位老太婆居然带来了小板凳,另一位中年妇人拿着小伞。是的,她们都有准备。她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她须把腿站酸,把头晒疼,一直的等几个钟头。她似乎还没学会怎么作亡国奴!
在她初到的时候,大家都老老实实的立着,即使彼此交谈,也都是轻轻的嘀咕,不敢高声。人群处,有十来个巡警维持秩序,其中有两三个是拿着皮鞭的。看一看皮鞭,连彼此低声嘀咕的都赶紧闭上嘴;他们爱惯了quot;和平quot;,不肯往身上招揽皮鞭;他们知道,有日本人给巡警们撑腰,皮鞭是特别无情的。
及至立久了,太阳越来越强,阴影越来越小,大家开始感到烦躁,前前后后都出了声音。巡警们的脚与眼也开始加紧活动。起初,巡警们的眼神所至,便使一些人安静一会儿,等巡警走开再开始嘈嘈。这样,声音一会儿在这边大起来,却在那边低下去,始终没打成一片,成为一致的反抗。渐渐的,巡警的眼神失去了作用,人群从头至尾成了一列走动着的火车,到处都乱响。
韵梅有点发慌,唯恐出一点什么乱子;她没有出头露面在街上乱挤乱闹的习惯。她想回家。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责任,她又改了念头。不,她不能逃走,她必须弄回粮食去!她警告自己:必须留神,可是不要害怕!
很热的阳光已射在她的头上。最初,她只感到头发发热;过了一会儿,她的头皮痒痒起来,痒得怪难过。她的夹肢窝和头上都出了汗。抬头看看,天空已不是蓝汪汪的了,而是到处颤动着一些白气。风已停止,马路旁的树木的叶子上带着一层灰土,一动也不动。便道上,一过来车马便带起好多灰尘,灰白的,有牲口的粪与尿味的,呛得她的鼻子眼里发痒。无聊的,她把小手绢从腕上解下来,擦擦头上的汗,而后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看见了白巡长,心中立刻安定了些。白巡长的能干与和善使她相信:有他在这里,一定不会出乱子。她点了点头,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