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颤起来。把手心上的quot;面quot;放在盆中,他立起来,走进自己的屋里,一言未发。
小顺儿走过来,问:quot;太爷,到底是什么呀?quot;
老人把头摇得很慢,没有回话,好象是不仅表示自己的知识不够,也否定了自己的智慧与价值——人和猪一样了。
韵梅决定试一试这古怪的面粉,看看它到底能作出什么来——饺子?面条?还是馒头?
把面粉加上水,她楞住了。这古怪的东西,遇见了水,有的部分马上稠嘟嘟的粘在手上和盆上,好象有胶似的;另一部分,无论是加冷水或热水,始终拒绝粘合在一处;加水少了,这些东西不动声色;水多了,它们便漂浮起来,象一些游动的小扁虫子。费了许多工夫与方法,最后把它们团成了一大块,放在案板上。
无论如何,她也没法子把它擀成薄片——饺子与面条已绝对作不成。改主意,她开始用手团弄,想作些馒头。可是,无论轻轻的拍,还是用力的揉,那古怪的东西决定不愿意团结到一处。这不是面粉,而是马粪,一碰就碎,碎了就再也团不起来。
生在北平,韵梅会作面食;不要说白面,就是荞面,油麦面,和豆面,她都有方法把它们作成吃食。现在,她没有了办法。无可奈何的,她去请教婆母。
天佑太太,凭她的年纪与经验,以为必定不会教这点面粉给难倒。可是,她看,摸,团,揉,擀,按,都没用!quot;活了一辈子,倒还没见过这样不听话的东西!quot;老太太低声的,失望的,说。
quot;简直跟日本人一样,怎么不得人心怎么干!quot;韵梅啼笑皆非的下了一点注解。
婆媳象两位科学家似的,又试验了好大半天,才决定了一个最原始的办法:把面好歹的弄成一块块的,摊在quot;支炉quot;上,干烙!这样既非饼,又非糕,可到底能弄熟了这怪东西。
quot;好吧,您歇着去,我来弄!quot;韵梅告诉婆母,而后独自象作土坯似的一块块的摊烙。同时,她用小葱拌了点黄瓜,作为小菜。
祁老人,天佑太太,和两个孩子,围着一张小桌,等着尝一尝那古怪的吃食。小顺儿很兴奋的喊:quot;妈!快拿来呀!快着呀!quot;
韵梅把几块quot;土坯quot;和quot;菜quot;拿了来,小顺儿劈手就掰了一块放在口中,还没尝出滋味来,一半已落入他的食道,象一些干松的泥巴。噎了几下,那些泥巴既不上来,也不下去,把他的小脸憋紫,眼中出了泪。
quot;快去喝口水!quot;祖母告诉他。
他飞跑到厨房,喝了口水,那些泥巴才刺着他的食道走下去;他可是还不住的打嗝儿。
祁老人掰了一小块放在口中,细细的嚼弄,臭的!他不怕粮粗,可是受不了臭味。他决定把它咽下去。他是全家的老太爷,必须给大家作个好榜样。他费了很大的力量,才把一口臭东西咽下去;而后直着脖子向厨房喊:quot;小顺的妈,作点汤吧!quot;他知道,没有点汤水往下送,他没法再多吃一口那个怪quot;土坯quot;。
quot;汤就来!quot;韵梅在厨房里高声的回答,还问了声:quot;到底怎样啊?quot;
老人没回答她。
小妞子掰了很小的一块,放在她的小葫芦嘴里。扁了几扁,她很不客气的吐了出来,而后用小眼睛撩着太爷爷,搭讪着说:quot;妞妞不饿!quot;
小顺儿随着妈妈,拿了汤来——果然是白水冲虾米皮。他坐下,又掰了一块,笑着说:quot;看这回你还噎我不!quot;韵梅见妞妞不动嘴,问了声:quot;妞子!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