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儿也瘦极了，不过还总算有力气蹦来蹦去。

    俩孩子先看见菊子。他们已经不大记得她了。平日说起闲话来，还常常提起quot;胖二婶quot;，不过她的形象在他们的小脑袋瓜儿里已经逐渐模糊。小顺儿只说了一声quot;哟quot;，就再没别的可说了。

    天佑太太慢慢睁开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菊子。她晃晃悠悠站起来招呼说：quot;小顺儿，妞子，快进来！quot;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迈进了自个儿的屋门坎。四世同堂的一大家子人，老太太很知道该怎么和和睦睦过日子。可是象胖菊子这么个臭娘们，她受不了。胖菊子生了气；真是给脸不要脸。

    不，她不能动真气。办外交就不能动肝火。别忘了，来的目的是为了恢复邦交。她甜腻腻地叫了一声：quot;大嫂quot;，知道大嫂比较好对付。

    韵梅正在厨房里，没往外瞧，凭声音就听得出来是胖菊子，刷地一下变了脸色。她向来不愿意得罪人，然而，是非还是分明的。到底该不该出来迎接这位胖弟妹呢？

    她知道，胖菊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咂摸不透。她拿定主意不作声。不能随便招呼这么个不要脸的臭娘们；要是她来瞎搅和，岂不是自个儿惹一身臊。

    祁老人听见喊quot;大嫂quot;，以为来了客人，慢慢打开了房门。一见是菊子，老人很快抬头看了看天，好象是在问老天爷，该怎么对付这个娘们。

    quot;爷爷，我给您送礼来了！quot;胖菊子憋着一肚子气，拿出办外交的手段。

    老人的胡须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胖菊子想走进老人屋里，她把带来的东西高高举在眼前，好引起他注意。老人拦住了她。他声音不高，可是清清楚楚：quot;滚！quot;然后象河水开闸似的，连声嚷：quot;滚开！出去！还有脸上门，给我送礼来！我要是受了你的礼，我们家坟头里的祖宗都不得安宁。滚！给我滚！quot;

    韵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怕这个胖娘们会说出什么话，让老人听了不受用。她站在厨房门口高声说：quot;你还没走哪？快走吧！quot;

    胖菊子没辙了，只好向后转。起初，她还想耍点脾气，把礼物重重地摔在地上。可是一转念，又把礼物紧紧搂在了怀里。

    韵梅很快地走过来，招呼爷爷说：quot;爷爷，您歇着吧！quot;老人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气得发晕，就是不知道打哪儿说起。等瑞宣回家，听家里人一念叨，他自言自语说：quot;干得好！祁家人到底是有骨头的。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