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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尖子,他是被厚背马刀劈中天庭盖死了的,那柄马刀劈得太重,不但把赵安吉的头颅劈成两半,各自倒垂在两肩上,而且还深嵌进他的胸脯。刀劈赵安吉的那人松刀后死的更惨,马匹急奔过枯柳时,一支横着的断木撞进他的心口,从他脊盖上透出血糊糊的木梢,那人的一颗心叫硬撞出来,整挂在木梢上面。较远处尸首更多,有十多具马兵的尸首全伤在脑袋上,彭老汉猜想这全是罗老大干的,黑夜里蹲身泼火,只能从微黑朦胧的天光里瞧见马背上晃动的人头,罗老大那手匣枪,原就是指哪打哪儿的。关八爷在麦骡背上摇摇头,无声的长吁了一口气,一刹的幻象又飘远了,飘进心底下那一团黑里去了。自打六合帮覆被起始,这十年,自家单行独闯,在江湖路道上,又已经经历
了多少沧桑?!谁料到十多年后的今天,自家又重新拉起六合帮?又重新走过万家楼这条多事的荒路?十六辆响盐跟着骡蹄印儿朝前推,其中只有向老三是六合帮的老人。其余十五位掌腿的,原都是单打单的夜猫子,(盐枭惯语,意指独推盐车,昼伏夜行。)虽凭道路熟悉,能躲得过官设的税卡,却又躲不过六亲不认的朱四判官手下的土匪;其中的石二矮子早年也入过淮帮,淮帮虽也集过百辆盐车,硬打硬上的抢过盘卡,但在官家坝碰上缉私营,一场恶火打得两败俱伤,那趟盐没运至地头,淮帮也就星散了。
“嗳,我说向三哥,”石二矮子那张嘴有些儿闲不得,推过一段路,又找些话来聊开了:“当年我在淮帮的时刻,只听讲六合帮有个双枪罗老大,可没听说起这位关八爷呀?!没见着八爷之前,我总以为他至少四十来岁,如今看样子至多卅二三岁罢了,就算他八爷在北道上闯得开,我看他也是勇则有余,谋则不足。”“矮鬼你可甭门缝看人!”大狗熊没容向老三答话就插上了嘴:“人在江湖上混事,全凭着胆识、骨气、仁义,人家八爷虽说年事轻,人家可是有过大经历,见过大场面,干过大事情的好汉子,像你们全都望五十的人,除了推盐车,喝烂酒,赌小钱,拚鬼孙,还有啥事好提的?!”
“我早跟你说过,八爷他不是寻常人物。”向老三这才开口说:“不错,论资历,就是我姓向的也比八爷多跑几年道儿。当年我在六合帮掌一把腿子,关八爷不过是个拉纤的。六合帮在这片野芦荡遭歼,在场的一共只活出四个人,我是左胁中枪,退进芦丛捡得一条命,陆家沟的陆小菩萨被活拘回城里去,经商会联名,花钱保出来的。还有两个没那么运气,叫当土匪办掉了,滴血的脑袋吊在高竿上。行刑那天,居然有人劫法场,那人就是关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