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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动手前风声怎样。)陈三问说。
“高得紧!高得紧!”(黑道暗语:意指风声不甚妙。)那人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门把儿,八叉儿,那一伙偏巧今晚装进稠子来,这个数!人人全捎的有辣刮儿(黑道暗语:意指人人带有短枪),如今全在台儿上唱着戏呢!”
“秋秋秋!”(黑道暗语,意指糟糕了!)王八说:“角把儿四要脱裤子亮光屁股了。虎头抱四六——整头整脑是个别十!你们不知门把儿的威名,我的天爷,咱们可甭拿命豁上,趁早抽底罢。”
“我的儿!”大狗熊心里一动:“朱四判官今夜当真要卷的来了……”他正想倒着爬开,回去找关八爷报信,身子还没动呢,忽然听见广场那边的人群哄闹起来,锣鼓停歇了,有一道泼红了天的火光从背后冲起,把眼前那些树影照得真真亮亮的。
紧跟着,四面都响起了枪声……
第七顶亮轿在锣鼓声里演出特技,主杠手一声呼哨儿,廿四个抬轿人使双手把轿杠高高举在头顶上,狂奔着拐了三个险弯,轿身紧紧擦着红漆木杆闪过去,轿杠儿从右肩换至左肩,从右肩又换回左肩;这一着儿功夫全靠一个三字诀:快!狠!准!要不然,连人带轿都会摔到杆外去了。
在人群发出的轰雷般的彩声里,万菡英乐得使双手攥紧椅背,朝她身旁的保爷说:“嗳,保哥,沙河口的抬轿手,虽都是些新手,我看也够卖劲的了!”
“可惜人家关八爷没喝彩。”保爷取笑说:“五妹妹,你这可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遂即转朝关八爷说:“八爷,他没见这顶五凤轿?论装点,是七台亮轿里顶尖儿的;论抬轿手的功夫,也够一等一了罢。”
“噢,噢,”关八爷从怔忡里醒转来,歉然的笑笑说:“真是抱歉,保爷。我这正在想着,要是朱四判官混在人窝儿里,我很想晓得万家楼是怎么对付他?……我自打答允替六合帮领腿子走西道,我就留神四判官的手法了。”
“万家楼的事,不用八爷您这做客的费心,”一旁的小牯爷说:“您看,我空着两手,连家伙全没带在身上,我若担心四判官会来,我就不至于这样放心了!”
“业爷,业爷,我跟你说句话……”
那边人丛里挤上来一个汉子,手拎一把锡酒壶,急急匆匆上得阶台,招起手掌就着业爷的耳眼子咕哝了几句话,业爷脸朝下一沉说:“甭大惊小怪了,大板牙,先替他旱鸭子浮水给吊在二梁上,狠抽它一顿藤条,等完了会再说罢。”
“慢点儿,大板牙!”小牯爷说:“你捉着什么了?”
“替四判官卧底的家伙,”大板牙笑嘻嘻的伸着脑袋,一付大门牙朝上撩着:“那家伙连亮轿怎么个赛法全不懂,一开口就露出马脚来了!我请他连壶带酒吃了两壶,直到如今他还没醒酒呢!”
“甭以为四判官竖狼牙桩,扬言要卷万家楼全是虚张声势,保爷,你该明白这个。”关八爷说:“您不记得去年元宵节,四判官卷掉柴家堡吗?”
“我清楚。”保爷说。
在座有好些人听讲过,朱四判官趁着上元节,柴家堡举行灯会时闯进去的;柴家堡仗着枪枝多,人手足,也是大敞着四面栅门竟夜赛花灯;枪一响,柴家的族主柴进隆就叫撂倒了;人群一哄一乱,枪队集不起来,等枪队集起一小簇儿人,又缺人调度,直着喉咙大喊杀贼,朝天瞎放一阵空枪。——那好像放龙鞭欢送四判官没两样,柴家堡的金银细软,叫四判官放出去四牛车。
“我清楚,”保爷重上一句说:“万家楼不像柴家堡,我知四判官是只又刁又滑的老鼠,我这回行赛会,正是张开笼口,趁机会夹住他的鼻尖。”
关八爷凝望着脚下的大广场,场心正行着奔轿的各顶亮轿和滚动的人群,他的两道浓眉紧蹙着,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