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奇怪的事情：吴仁民正在写两张纸条贴在两方手帕上。

    手帕是小姐们用的。字是下面的两行，每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quot;用它来揩干你的过去的眼泪。quot;

    quot;为我们的纯洁的爱情而哭。quot;

    quot;你送给什么人？quot;周如水惊讶地叫起来。他几乎不相信他的眼睛了。

    quot;一个女人，quot;他抬起头看他一眼，略略有点狼狈，但马上也就平静了。他又埋下头去叠好手帕，用一条粉红色丝带把它们束起来。

    quot;一个女人？我知道当然是女人。那是谁呢？你什么时候有了爱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怪不得我那天听见志元在挖苦你。我还以为他是在跟你开玩笑，quot;周如水愉快地带笑追问。他平日对别人的恋爱事情就很关心而且感到兴趣。他好像抱了一个大的志愿，希望普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

    吴仁民并不回答，只是淡淡地一笑，以后就把日记拿出来递给他说：quot;你拿去看。quot;

    quot;你的日记，这么厚。我没有工夫看。你告诉我应该看哪几天的，quot;周如水把日记接到手里翻了翻就这样说。

    吴仁民果然走过来给他指出了应该读的那几页，而且还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读下去，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

    quot;不错。这样好的女子。这样痛快的。……她说过这些话？……给我一个机会……我一点也不吝惜……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好，说得这样美丽。……相貌漂亮吗？……一个女人的感激是到死方休的……你的福气真好。……只要相信得过自己的心是纯洁的……说得不错。……熊智君，这个名字倒不借。你一定带我去看她……你们几时请客呢？quot;周如水读着日记，一面自语似地说，笑容从没有离开他的脸。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事情，但是吴仁民的话把他提醒了。

    quot;请客？时候还没有到。你还是等着张小川请客吧，那不会久等的，quot;吴仁民微笑地说。quot;但是你自己的事情呢？你几时又请客呢？quot;

    quot;我请客？quot;周如水好像被一根针刺痛一下，马上把眉毛微微一皱。quot;我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佩珠一点表示也没有。真是叫人着急。所以我今天特地来找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见。quot;

    吴仁民迟疑了一下，然后庄重地回答道：quot;你的问题的确有些困难。老实说，你想打佩珠的主意，不见得就有把握。不过事情也很难说。你为什么不趁早努力呢？再像前次那样地迟疑不决，是不行的。在爱情的战场上需要的是勇气。如果你拼着热情去爱她，你也许可以得到她。否则你又会让她做张若兰第二。不是我故意说得刻薄，在李剑虹家里往来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值得人爱。quot;他说到这里，脸上又现出得意的微笑。

    quot;但是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别的空话不要去说了。总之你是有偏见的，quot;周如水红着脸着急地说。quot;我现在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我觉得我快要回到从前那个样子了。佩珠真厉害，她和若兰又不同。她把人逗得心慌，弄得发狂，自己却装着不知道的样子。quot;

    quot;我不是对你说过需要着勇气和热情吗？你现在缺乏的就是这个。此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战略呢？quot;吴仁民加重语气地说。

    quot;热情和勇气，这一层我也知道，quot;周如水沉吟地说。quot;但是我害怕她受不住这个。她虽然有了二十一岁，但是她好像一点也不懂爱情。在这方面她好像很天真。我不曾听见她说过一句关于爱情的话。她只是热心地读着陈真留下的那些书。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