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意义的生活 - 高考前十个月
想吃饭。”话音刚落,就听见他笑起来,外加踱步走进空荡荡的教室的声音。他说:“你么,好好读书,抓紧时间。不要上课的时候么看报纸,下了课么反而做起习题来。”说着已经来到了我的课桌前面,我稍微一抬头,就看见他蓝t恤的下摆——不是那件我喜欢得要死的t恤,是另外一件。“吃饭去吧。”他和气地说。
我开始出汗,不耐烦地说:“你管我干什么?”他笑笑——笑出声音来,并且伸手摸摸我的头。我汗出得越发厉害起来,像被噎住一样气急败坏地叫道:“别搞!”A一听,装腔作势地笑了几声,又看我几眼,凑过来对牢我:“喂!喂!喂喂喂!”我板着面孔,说:“不要惹我。”他就不惹我了——或者说我根本就不理他了。我热得整个人像在蒸发。
A大概想走,转过身又绕回来,问我怎么了怎么了。再怎么了我也不理他。我一直不停地在出汗,我的耐心和勇气热烘烘地从每一个毛孔里漏出来,蒸发掉,离我远去。A走得更加贴近一点,开始拍起我的头来了,一会儿一下,一会儿一下的,害得我下不了笔做选择题。我只好说:“停。我被你敲笨了,变白痴了。”他笑眯眯地说:“那怎么办?只好我负责赡养你。”我抬头说:“好,现在我就傻掉了。第一步,先给我吃午饭,这是当务之急。”他退后一步,说:“其实,解颐,敲头会越敲越聪明的。”我说:“屁!”他叹口气,说:“说过三千八百遍了,一个小姑娘,不要总是屁屁屁的。好吧,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开始。不过这是个长久的过程。”我说:“呸。那我敲你的头——我把你敲笨,用不着一个长久的过程。”
我站起来——我停止了刚才那种蒸发出汗,感觉好一些。A站前一步:“你敲啊。”我说:“好。让我找一样硬点的东西。”他大叫一声,跳开说:“你还要找样东西敲啊?”我说:“是啊。可是好像没有合适的。”我四下找来找去,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敲头的东西,又把眼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对我温和地笑,走近来,伸手摸摸我的头。他的手心是热乎乎的,可是,没有什么不舒服。我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很健康的温度,很合适我的温度。我说:“襄没城。”
A放在我头皮上的手用一个很微妙的动作来回答我叫他的名字——非常微妙的动作,我说不清楚,总之有点像“放心好了”那种意思。(连这也是我的感觉。猜的。)然后他说:“解颐,你要明白。”说着指了指我堆在课桌上的教科书、练习卷和考纲。
我点点头。我是明白的,可是仅仅明白还不够——那么多的教科书、练习卷和考纲,仅仅靠明白怎么够呢?我头上用力气,抬起眼睛去看A。A还是老样子,脸上似笑非笑的,随时随地可能说出好玩的话来。我明白我要过的是没有A的生活,是我一个人做出决定的生活。我明白的事还挺多的——不错不错。
我说:“襄没城,你也要明白。”
他的脸上目前一点阴影也没有。他笑了笑,表示懂得我的意思。随即他又笑了笑,说:“算了算了。你给我好好吃饭去吧。”
这天A请我吃了一顿排骨年糕——烧得太好了,我一辈子也没吃过这样好的排骨年糕。A说:“你看,一旦我请客,就有好东西。可见你这种人是不行的。”我说:“那么你就一直请客好了,很有面子嘛。”他听了,人往后一仰,像要翻下去的样子,说:“真是……真是……”于是我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拍过之后我怕起来——不知道张先生有没有在附近。我扭头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模样像张先生的人,只看见B和C坐在和我们隔开四、五个座位的地方,正在看我。B对我招招手,我也对她招招手。
吃完饭回到教室,只见B坐在我的座位上,在看我的英文练习卷。我走过去,坐在她前面的椅子上,背靠墙把自己卷起来,歪头看她。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