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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孩子,一睡着就是个小猪娃子。”

    二大还想说什么,又不说了。葡萄懂他的意思,和他家走太近,纸会包得住火?

    葡萄又说:“不碍啥事。”

    二大也懂她的话:她什么都应付得了,还应付不了一个大孩子?

    葡萄见二大看着她的眼光还是个愁。二大在小油灯里一脸虚肿,加上皱纹、胡子、头发,看着象唱大戏的脸谱。有时葡萄给他剪剪头刮刮脸,他就笑,说:“谁看呢?自个儿都不看。”她心里就一揪,想二大是那么个爱耍笑,爱热闹的人,现在就在洞里活人,难怪一年老十年似的。不过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件愁人的事,事不躲人,人躲事,能躲过去的事到末了都不是事。

    她走到自己屋门口,听见堂屋春喜的鼾声。睡下不一会,她听春喜起来了,开门出去。真是个孩子,连茅房都懒得跑,就在门口的沟里稀里哗啦尿起来。她想,有春喜作伴也好,省得男人们过去过来想翻她的墙。也省得村里人往红薯窖里猜。

    交粮那天春喜和葡萄拉一架车。交了粮是中午了,葡萄和一群闺女媳妇去吃凉粉,春喜和一伙男孩看民兵刺杀训练去了。小学生也放农忙假,在街上搭个台唱歌跳舞,慰问几个受了伤的志愿军。志愿军来了个报告团在城里到处做报告,史屯小学也请了几个到学校来讲话。

    小学生们用红纸抹成大红脸蛋儿,嘴里都在唱:“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

    蔡琥珀和冬喜把几个志愿军让到台上,下面的学生、老乡一齐鼓掌。葡萄心想,军装一穿,奖章一挂,大花纸花一戴,几个志愿军就长得一模一样了。看了一会儿,闺女媳妇们要去上茅房。街上的茅房人和粪全漫出来了,她们咯咯乐着跑到史屯文化活动室后面去。葡萄和她们蹲成一排,一边尿一边看着原来孙家百货店的院落。全荒了,铺地的石板也让人起得不剩几块了。

    她们解了溲,疯疯傻傻、唱唱笑笑往外走,一群小伙子走过来,其中一个大声问:“你们去那后头是屙是尿?”

    闺女们一个个脸通红,笑骂一片。媳妇们上去便揪住那个叫喊的小伙子,七手八脚,不一会小伙子的裤子就被揪下来。葡萄站在闺女那边,哈哈大笑。

    小伙子们走进后院,看见地上一滩滩潮印,都二流子起来。他们中春喜岁数最小,问他们笑什么。给剥了裤子的小伙子说:“春喜你看看地上,哪是闺女尿的,哪是媳妇尿的。”

    “那谁知道。”

    “刚才咱见了三个闺女,七个媳妇。你好好看看,憨子!”

    春喜好好看了一阵,还是不明白。

    那个二流子小伙子说:“媳妇尿湿一片,闺女尿,一条线!再好好看看。”

    春喜说有六个“湿一片”,剩下的都“一条线”。

    另外几个小伙子便说:“哎哟,说不定王葡萄还是个大闺女呢!你们睢这“一条线”多长,准是她那大个头尿的!闹了半天铁脑、铜脑都不是铁的、铜的,全是面的!“

    春喜盯着那“一条线”不错眼地看。

    小伙子们笑得东倒西歪。

    成立初级社那天晚上,春喜跑到葡萄家,苦哀哀地看着她说:“咱两家互助不成了。”葡萄叫他别愁,猪她会给他养好,鞋她会给他照做,冬天闲了,她照样领他上山打柴,烧砖卖钱。她看他还是满嘴是话,又一声不吭,再看看他眼神,葡萄想,她把他当孩子,可真错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长成个全须全尾的男子汉了。葡萄扮出个很凶的脸说:“今晚我不让你住这儿了啊。”

    “我妈和我嫂子打得恶着呢。”

    “我让你住,你妈和你嫂子都打我来了。”

    春喜走了,半个月也没来看他家的猪。这天晚上葡萄听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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