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想她恼起来的模样真俏。“你那墙修再高,能挡住我这个军队里专门爬电话杆的?我听见这院里有人说话,有人笑哩!”
葡萄真恼了,指大门说:“滚。”
“他能来我不能来?”他眼睛戏弄地死盯着她。
史书记恨自己恨得出血:看你轻贱得!她也配你?!她脱光了给你,你都不稀罕!你这么招惹她算干啥?
“他就能来,你就不能来!”葡萄说着就伸手来推他。她的手抓在他大臂上,使劲往台阶那里搡。他也恼了,怎么她还象几年前那样对他?他已经是公社书记了,是全县、恐怕也是全省最年轻有为的公社书记, 哪个年轻闺女不想让他抬举抬举?她还把他往外赶? 他挣开她的手,兜住桐树转了个圈,就往她屋里去。她藏着个谁呢? 五十个村子的男人全扔一锅里炼炼,也炼不出一个史春喜这块钢来。
他进了她的屋,里头漆黑。他从大衣兜里抽出手电就照。鬼影子也没有。他进来之前明明听见有男人声音。
这时葡萄在他身后说:“柜子里哩。”
他觉着堂堂公社书记揭人家柜子好没趣,她“蹭”地一下挤开他,“蹬蹬蹬”走过去,拉开柜门。就是这个柜子,当年做了葡萄的工事掩体,八十七岁的春喜低档在外。那是她婆婆陪嫁的柜子,上头雕的梅、兰、竹、菊工法细巧,上的漆都掉差不多了。土改时葡萄硬是把这柜子要到了手。春喜那时还小,不过对这柜子记得很清楚。柜子里装的是几斤麻和一包没纺的花。
“人家书记看你来了,你还摆架子不出来?”葡萄对着一包棉花几斤麻说道,斜刺刺给了春喜一眼。
“谁看呢。”他好没趣。
“咋能不看看?寡妇不偷汉,母鸡不下蛋。”
“我是来和你说开会的事。正经事。”
“可不是正经事。”葡萄拿那种不正经的眼风瞅他。
“地委书记和你认识,我咋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丁书记说,打日本他就来过你家,弄钱弄粮。他说还清过你去他家坐坐哩。你咋没告诉我?”
“地区书记比你官儿大不?”
“敢不比我官儿大?”
他没见过比她更愚昧的女人。大炼钢铁的时候连小脚老婆儿都知道地区书记是多大的官儿。这么愚昧他怎么还是把她搂住了?他这时在她后首,看着她梳头没梳上去的几缕绒绒软发,打着小卷儿,在她后脖梗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子已在他怀里了。他心里啐自己,你贱呀!就配这种愚昧女人?
她也不动,不挣不蹦达。脸对着大敞肆开的柜子门站着,任他在她背上来劲,劲头太猛,他一阵阵哆嗦。他的手电熄了,他已和她脸对脸、怀对怀。
他的手又成了十五岁的手,伸进她旧缎袄下面。十五岁那时他的手想干没干成的事,这时如了愿。他的手给摸到的东西吓了一跳,缩一下,再出手成了男子汉的手了。这一对东西咋这么好?让他明天不当书记也愿意。他的手马上就又饥了,要更多的。它开始往下走。走到最底,他差点叫出来:她推我搡我是装蒜呢!他闭上眼,手给淹没了。说不定这女子真是闺女身,自己身子馋成这样都她也不明白。春喜把她抱起就去找床。上到床上,他的棉大衣已落到半路,他去捡大衣时,捡回手电。要是闺女身手电能照出来不能? 他半懂不懂。
“别照了。那是你哥的。”
他跪在床上,以为自己惊得问了一声:你说啥?! 其实他什么声音也没出。
“上来呀,你嫌你哥呀?人家是英雄社长哩。英雄去的地方你不去去?”
他突然抽她一个耳掴子。
葡萄哪儿是让人随便抽的? 她赤着身体跳起来,又抓住门边的铁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