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残疾与爱情
套严谨的操作程序。而是,一丝一缕而至迷离飘漫的一群游灵,无遮无拦一群携手的游灵,借助一个不期而至的细节显化了生命由衷的梦想,使那受伤的花朵在寒冷中开放……。C不再说什么。老太太也不再说,她可能忽然意识到了当时的场合,在登记结婚的时候这样的话题使大家都显得不够清白。但老太太仍旧站在C身旁,看看他,又看看墙根下即将开放的一簇簇茉莉花蕾,然后再看着他,张了一下嘴很快又闭上,冲他笑一下,转身走开。她走开时必定满腹狐疑,我知道她必定什么都没理解,她走开时依然在设想C的“夫妻生活”,设想着他们怎样“行房”或“作爱”,设想他枯萎的双腿,和那被伤残殃及的男人的花朵……他能否盛开、跳荡……那勃动的力量从何而来……。我知道那样的设想必定一点儿都不能扩展,必定在遵循了千万年的规矩里陷入迷茫。那老太太必将终生猜测而不得其解。很多人都曾这样设想、猜测,很多人仍在屡屡设想、猜测,私下里悲怜地对C叹息,对C的爱情乃至婚姻果断地摇头,但都不说,当着C都不说,回避这个人爱情的权利,回避这个话题。回避不仅仅是回避,而是否决。写作之夜我曾听C说过:那是未经审理的判决。写作之夜我曾听见X对C说:“这不要紧,这没关系,我知道我知道,这还不够吗……?”但是,不够。那老太太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把那怀疑的表情扩充千倍万倍,把那无言的回避扩充千倍万倍,否决便获通过,便足够C和X天各一方互相思念多年。若再把那同情和摇头转换为对坚强与乐观、无私与奉献的千倍万倍的赞许,便是一个人渴望爱而又不敢爱、指望死却又木能去死的可靠处境了……
13
那么,爱情是什么?
阻止不住的梦想冥顽不化。但那到底是什么?
是的是的我们都相信,性,并不就是爱情。但从中减去性,爱情还是爱情么?
当然不。那是不能分开的。
性呢?性,都是什么?那欲望单单就是性交(或者叫“房事”)吗?
那不泯的欲望都是从哪儿来呀,要到哪儿去?欢乐的肌肤相依一向都是走在怎样的路途上?那牵魂摄魄的所在,都是什么呵?
问题,很可能,在提出的时候,答案已经存在:
如果答案存在,我想这答案应该也包含着对画家的妻子猝然赴死的理解。如果答案存在,越过万干迷障,这答案必定也包含了那个死亡序幕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