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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白杨树
了未来的不祥之音,甚至闻到了一种可怕的味道。F夫人仍不放过他:“譬如说你的,你的悲剧,是怎么回事?”F的头深埋下去,他真是弄不清这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了。就在F懵懵懂懂浑然不知所在的当地,那句消散多年的话又还魂般地聚拢并借助他的声带振荡起来:“你的骨头,从来不是个男人。”……也许从来就有这样一个秘诀:咒语由被施咒的人自己说出来,就是解除咒语的方法。窗外星光朗朗,月色融融。F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话,心中也如外面的夜空一样清明了。少顷,有一片如云朵般的微笑在他的眼睛里掠过。二十多年的咒语与二十多年“平静的小河”便同归于尽。F夫人又有些害怕了,靠近他,拍拍他的肩,抚摸他的背,叫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回来。但这一次F医生没有睡,也再没有醒,他站起来时说了一句话,声音较虚如同自语,很久以后F夫人以为听清了那句话,其实并不,那句话并不是“我要去看看她了”,而是:“我得去保护地了。”

    但是二十多年不见了,音讯皆无,在哪儿能够找到N 呢?

    101

    有一条小路。有一排白杨树。背景是一座三层的楼房,芜杂零乱的楼区依然如故。

    除去那排白杨树比过去明显地高大了,一切都没有变。

    (给我的感觉是:舞台设计者无计可施,那排树是对时间的强行说明。)

    F医生倚着自行车站在小路上。小路西端也还是那样堵死着,有一根电线杆和一盏摇摇欲坠的路灯。从F的位置(还是这个位置,还是当年的位置,也可以认为:还是上一场的那个位置),透过白杨树的枝叶,可以望见那个久违了的窗口。F张望那个窗口,甚至连张望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很像是剧场休息了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有人擅自想象过一些莫须有的故事,现在,排定的戏剧继续演出。要不就是仅仅换了一回幕,舞台灯光熄灭了一会,F医生趁机钻到后台去改了一下装,灯光再亮时观众已从拙劣的字幕说明上循规蹈矩地认可:这是二十多年以后。)

    具体时间是暮春的一个黄昏,下班的时候。

    这儿是一块相对安静的地带,远处(抑或幕后),市声喧嚣。

    (出于对生命变迁的暗示,也可能是出于对生命轮回的暗示,或者是考虑到生命本身就随时随地提供着这类暗示,戏剧编导没忘了在离F不远的地方安排下一个老年男人。)一个老人不断扭转头看F,神色中流露出猜疑。F早已认出于这个老人,或者这还是当年的那个老人,或者——时光流逝得无情呵——这老人已经是当年那个老人的儿子了。

    当年N的母亲将F拒之门外,他不得不在这条小路上徘徊,那时在他的前后左右就总有这样一个目光警惕的老人。当年那老人,比现在多着一条红袖章。当年那老人指指自己臂上的红袖章,问F:

    “你是什么人?”

    “中国人,”F回答他。

    “别废话,我没问你这个。”

    “那您是问我什么呢?”

    那老人想了想,说:“我问你总在这儿,想干什么?”

    “那么您总在这儿想干什么呢?”

    那老人愣愣地看着F,心里一时有些糊涂,但很快清醒过来了,说:“我问你呢,不是让你问我。”

    “您凭什么问我?”

    “我注意你好多天了,你总在这儿走来走去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以为我没发现吗?”

    “我是问您,您有什么权利问我?”

    那老人就又指指自己的红袖章:“就凭这个问你!”

    F摸摸那红袖章,说:“您在执行任务是吗?那么我告诉您,我的任务比您的重要一百倍。您的权利是这条红袖章,我的职业却让我不能随便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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