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小街
展双臂打一个小小的哈欠。太阳在她的眼睛、牙齿和嘴唇上照亮水的光影。远处的河水静静地蒸腾,风速很慢,树叶在炽烈的阳光中缓缓翻动。t倚在栏杆上,在斑斑点点的树影中,双臂交叉在背后久久地凝望那条河。柔软的风吹拂她,她一只脚踏着节拍,美丽的双腿上也有水波荡漾的光影。这时候十三岁的所在的方向。从他家到那座美丽的房子,大约三公里,跑一个来回差不多要半小时——包括围着那座美丽的房子慢跑三圈,和不断地仰望t的窗口。这长跑,一天不停风雨无阻,只是在第五个年头上中断过三天。那一年写了第一封情书。
因而在我的印象里,少年的回信。
t的回信很简单:我已经爱上了别人。要是你愿意,我们可以作朋友——一般的但是最好的朋友。
少女t爱上了谁呢?这时的t还是模糊的t。如果她爱上的是F她就仍然是N,如果她爱上的是R她便依旧是O,但如果当她有了与N或O相似的失恋史后,她以为看透了一切,因而有其不同于N也不同于O的独特选择,那么,她就真正是t了。这个t,就与诗人所梦想的t绝然不同,就与N或者O都毫不相干,她不再模糊;O将为O,N将为N,t将为t,各有选择各有归宿。
又过了八年,在t有了与N或O相似的失恋史之后,她的独特选择是:为了能出国,就嫁给hJ吧。
这样的选择让hJ欣喜若狂。这样的消息让L倍感痛苦。这样的事实让Z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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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厨师的方向。最终必定能够成为hJ的妻子。这样,他又跑了八年。
这八年中,修理自行车,不断地期待t能多给他一点儿时间,不断地向t表达爱情和不断地遭到t的拒绝,不断地为t仍然爱着别人而尝尽酸楚,再不断地向t保证他虽然爱她但不会违拗她的意愿,他很满足于作她的朋友——一般的但是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这八年中他还不断地为此遭到其同母异父哥哥的轻蔑、讥嘲和斥责。
Z不断地对hJ说:“你怎么就一点儿男人的骨头都没有?”
Z不断地对hJ说:“你以为你是什么角色?你知道在他们眼里你是什么吗?”
Z不断地对hJ说:“你不过是一个称职的自行车修理工,充其量还可以作她消烦解闷的一台对讲机。”
Z不断地对hJ说:“你以为她们真的可能爱上你吗?”
hJ纠正说:“不是什么‘她们’,是她!与别人无关。”
“那也一样!”
“那是她的事。”hJ总是这样回答。但是这样的语言,Z的思维里从来不曾有过,因而他永远也不可能听得懂。
“她顶多是对你存着一点儿好奇心,”Z对hJ说,“她把她家的那座房子看腻了,忽然发现还有人活在像我们这样的一条街上。她周围的人都娇养惯了,颐指气使惯了,所以她惊奇一个叫hJ的家伙怎么会这么吃苦耐劳俯首贴耳。画尽了高山流水忽然觉得下里巴人才是标新立异,嘿,你懂吗这就像画画,画尽了高雅他们忽然觉得粗俗也挺有味道……听我一句吧,你毕竟是我的弟弟我才这样对你说,你要是真想赢得她你就得站得比她还要高,懂吗?尊严你懂吗?你要想让她爱你,你就得让她仰望你崇拜你……”
“哥,你不是有病吧?你把别人都想成什么了?”这是从始至终hJ能够想到的第二句话。说罢他换了运动鞋,快乐地向那座美丽的房子跑去。
最让Z不能忍受的还是那个酒鬼。Z的继父非常赞成小儿子的行动,为他可能为这个小院联结起那么一门好亲戚而兴奋不已。那时候Z才明白,能够让继父兴奋的除了酒和花之外,还有所谓“高干”,继父敬仰高干甚于敬仰他的酒,当然更甚于他的花。他让送去,因为他有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