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葵林故事(下)
没熄。
L听见,那女人说:“你走吧,离开我,离开我……因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连累你……我爱你,我不能把你也毁了……我爱你但是,我不应该爱你……你走呀,离开我离开我吧……你来过了这就够了,记住我爱你,这就够了……放心吧我不会去死,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去死……呵,我不应该爱你,我也,不应该去死……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我从始至终就是这样……”
L听见那男人低声地说:“可是,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你。每一个幸福平安的人,都可能是你……”
L听见那女人回答:“可是,并不需要每一个人都是我……你走吧,离开我,离开这葵林,离开我就是你对我的宽恕……”
L看见,翌日天不亮,那女人送那男人出了葵林。
诗人无比遗憾。梦想总败于现实,以及,梦想总是要败于现实么?
诗人L收拾行囊,也要离开葵林。他拿出地图,再看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仍梦想着在40000000倍巴掌大的那块地方,与他的恋人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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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南方,母亲——Z的母亲或者R的母亲,或者不限于他们的母亲,走进当年的那座老宅院。荒草满院,虫声唧唧,老屋的飞檐上一轮清白的月亮。
母亲拾阶而上,敲一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同母亲一样鬓发斑白。
“您找谁?”
“几十年前,我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母亲说,“您认不出我了?”
“噢噢……对不起,您老了。”
“不用对不起。您也是,也老了。”
母亲进到老屋,绕一圈,看它的每一根梁柱。老屋也只是更老了,格局未变。
老头跟在后边,愣愣地望着母亲,像是惊诧于一个无比艰深的问题。
“您还记得我托过您的事吗?”母亲问。
“当然。记得。”老头混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从母亲的白发移向一片虚空,很久才又开口:“这么说,真的是有几十年丢失了?”
“是呀,几十年,”母亲坐下说,“几十年就好像根本没有老头一声不响,仿佛仍被那个艰深的问题纠缠着。
“这几十年,”母亲问,“可有人到这儿来找过他的妻子和儿子吗?”
“没有。”老头说,“不,我不知道。不过这儿有您的一些信。”
老头拎过一只麻袋,那里面全是写给母亲的信。母亲认出信封上的字体,那正是她盼望了多年的。
“您为什么早不寄给我?”
“我也是才回来。我回来,看见门下堆满了这些信,看见屋里的地上,到处洒满了这些给您的信。”
“您,到哪儿去了?”母亲问。
“大山里,我只记得是在没有人的大山里,就像昨天。”老头闭上眼睛。很可能这时,几十年时光试图回来,但被恐惧阻挡着还是找不到归路。
母亲一封封地看那些信,寄出的年月不一,最早的和最近的相隔了几十年。她看那封最近的,其中的一段话是:
……一个非常偶然的缘故,使我曾经没有上那条船。
那条船早已沉没了,而我活着,一直活到了给你们写这最
后一封信的时候。我活着,唯一的心愿就是还能见到你
们。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活着。如果你们活着,也许你
们终于能够看到这封信,但那时我肯定已不在人间。这
样,那个偶然的缘故就等于零了——我曾经还是上了那
条船……
母亲收好所有的信,见那老头呆坐在的书桌前。母亲走近他。
“您在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