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差别-1
。他需要这样,这里面有一种力量。
这时门响了,随之街上的叫卖声一下子大起来,但很快又小下去。就是说有人进来了,开了门又关了门。
镜头疾速摇向门:虚虚的一个姑娘的身影。焦距调准:是女教师O站在门边。对,她很漂亮,还年青。这时的O和Z都还年青。O的头上或肩上落了一串杨花,她的身材尤其美,衣着朴素、文雅。她握住门把的手慢慢松开,慢慢垂下,眼睛直直地看着屋子中央。镜头卡定,对着O,画面中只有门和O:她站在门边,很久,一声不响,连步子也不敢挪,就那么站着看Z,或者看Z面前的空白画布,唯一的动作是摘去身上的那串场花,把杨花在手里轻轻捻碎……我真希望就这么拍摄半小时,将来也这么放映半小时。
但是作为电影,这不可能。在银幕上只好靠剪接来表现半小时。镜头可以切到街上,可以切到城市的处处,潮涌似的下班的人群……甚至可以切到诗人L所在的荒原,落日如盘在地平线那儿沉没,光线变暗的速度非常之快……
再切回画室。屋里已经昏暗不清。
Z终于动了一下,叹了口气。
O才向前挪了两步。
Z的声音:“嘿,刚下课?坐。”
O:“我打断你了吧?”
Z摇摇头:“没有。我这么看着这块画布,已经三天了。”
O:“开灯吗?”
Z点点头:“开吧。”
看来他们已不陌生,已经互有了解。但这个下午,是我能记起的他们最早的相见。听话头,这个下午Z知道O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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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正是O从少女时代就幻想着的那种男人。家境贫寒、经历坎坷、勤奋简朴不入俗流、轻物利、重精神……Z正是能让O着迷的那种男人。
这样的男人曾经是少年R,在他消失的那些年月里,O毫不怀疑这样的男人唯有青年R,她等他回来,从十六岁等到二十八岁。这十二年里,O完全不知能否再见到R,但正因为有此未知,她简直不能认真去想结婚的事。
O终于等来了什么,我在前面已经写过。此后R在电话里对O说:“我们仍然还是朋友,好吗……一般的但是最好的,永远,永远的朋友……”这样的话似曾相识。对,残疾人C曾经听到过。O也像C一样能听懂:这“朋友”二字,不再是意味了由远而近,而是划出了一道界线,宣布了一种距离,是为了由近而远。“为什么?”0也像C那样问,“告诉我,为什么?”但是O,却未能像C那样至少得到了一份回答。R不回答。但以后的事实作了回答,不久之后R与一位显赫人物的女儿结了婚。
O见了R的婚礼。是见了,不是参加。那完全是巧遇。
一天,O与一群大学时的同学在一家餐馆里聚会。席间自然是互相询问着毕业后的经历,询问着未能与会的同学都在何方,在干什么,结婚了没有或是有了儿子还是有了女儿,自然很是热闹。但隔壁似乎更热闹,哄笑声不断,一浪高过一浪总是压倒这边。
“那边在干嘛哪?”
“结婚的,这你还听不出来吗?”
“不是新郎就是新娘,家里一定非比寻常。”
“何以见得?”
“你们没看见门外的轿车?一队!‘皇冠’‘宝马’‘奔驰’。”
“没准儿是租来的呢!”
“租来的?你去看看车牌子吧。”
有人真的出去看了看车牌.回来说:“咱们能与高官富贾的儿女们隔壁而饮,也该算是三生有幸了吧?咱们要不要一块儿去敬酒?”
“谁要去谁去,我们还不至于那么贱。”
“是呀是呀,哪有‘主人’给‘公仆’的儿女敬酒一说,岂不是乱了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