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 第五章》1/2/3
那是费很多道手续的。罐要是丢了,就更糟了。只有你赔,一个罐两百多元,而且没处买。”
吴振庆说:“谢谢。我全记住了。”他拿起了那一厚叠煤气证,走出门去。
他先给一辆三轮平板车打气,打足了气,开始挨家挨户换送煤气罐。
首先,他得从各家楼上把空罐子扛下来,装到平板三轮车上,之后,蹬着车去换气站。
到了换气站,他还得排队开票,之后将一只只空罐搬下来,一只只交票换罐。
一位负责换罐的人生硬地说:“这几个罐不能换。”
吴振庆问:“为什么?”
“太脏,得刷干净了。”口气还是很硬。
吴振庆央求道:“这……同志,我刚接手这份儿差事。再说,我票都开了……”
负责换罐的人说:“别嗦。这是新规定……下一位……”
吴振庆说:“同志,您这不是等于让我把这几个空罐再蹬回去么?”
负责换罐的人说:“不错,是那么回事儿。你非要换也可以,我们有人替你刷干净。”
吴振庆这才缓了口气,说:“那太感激了!下次我保证……”
负责换罐的人说:“感激是不必的,刷一个罐,多交五毛钱就是了。”
吴振庆明白了:“还要钱啊?”
“废话!你以为白替你刷呀?下一位,下一位,把车推开,别挡这儿碍事!”
对方不屑于再理他,接别人的票去了。
吴振庆只好将车推开,把几个脏的空罐又搬上了平板车,蹬着平板车回到了小区,扛着沉重的气罐上楼,上去送了一户,又送一户,几趟往返,他的步子就越来越沉重了,汗把衣服全湿透了。到后来,吴振庆在肩上扛了一下,竟没扛起来,又扛了一次,又没扛起来,吴振庆第三次鼓足了力气,终于扛起来了。他的腰已不像刚才那么挺拔,步子也不那么稳了,好像随时会被压倒似的。
上楼时,他的一只手不得不扶着楼梯扶手借劲儿,好容易上了四楼,咣咣一声,煤气罐重重落在地上。
一户人家的门开了,一少妇出来怒斥他:“你轻点儿好不好?你当这是工地啊?把孩子都给吓醒了!”
吴振庆喘着气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讨厌!”那妇女转身入室,门砰然关上。
吴振庆扛着煤气罐继续上楼,此时他已显得精疲力竭,已不能一次就将煤气罐扛起来了。他得先把罐抱起担在楼梯扶手的转角处,然后弯下腰,再扛到背上。
他扛着煤气罐上到了六层楼,弯下腰,让煤气罐滑到胸前,抱住,当煤气罐轻轻落在地时,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手扶着墙缓缓站起,敲一户人家门,久敲无人开门。他转而敲对门,开门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
吴振庆说:“同志,抱歉打扰。我是给咱们小区换煤气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扛上六楼来,可这户人家,却没留人,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男人说:“他们家刚才还有人,可能出去不久。”
吴振庆说:“您知不知道他们家人可能去哪儿了?”
男人摇头说:“都刚搬来,互相还不太熟悉。”他退回去,关上门。
吴振庆瞪着煤气罐发呆,想敲另一户人家的门,可举起手,犹犹豫豫地又放下了。
对门又开了,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又出来了,他见吴振庆守着煤气罐坐在地上,背后靠墙,闭着眼睛。挺同情地问:
《年轮 第五章》3(2)
“哎,我说,你怎么了?”
吴振庆缓缓睁开眼:“没怎么,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