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边笑问银蟾:“等我怎样的事?”
银蟾将手中的簿页一扬,说是:“这项啊!去年给你赢了一百块,这下连利息都要与你讨回来!”
“掀簿仔”是她们从小玩的;过年时,大人分了红包,姊妹们会各个拿出五元来,集做一处,再换成一角、贰角、五角、壹元不等的纸钞、硬币,然而分藏于大本笔记里,然后你一页,我一页的掀,或小或大,或有或无,掀着便是人的——贞观笑她道:“哦,原来你有钱没处放,要拿来寄存,缴库呢,这还不好说?”
银蟾亦笑道:“输赢还未知,大声的话且慢说!——一人五十好不好?我先去换小票!”
“慢!慢!慢——”
贞观连声叫住她:“你没看到这些碗盘啊?要玩也行,快来帮忙拭碗筷。”
二人忙好出到厅前,正看见她大舅带的琉璃子跨步进来:“大舅,阿妗!”
“大伯,阿姆!”
“哥啊,小嫂——”
众人都有称呼,独独大信没有,匆忙中,贞观听见他叫阿叔,阿婶,差些噗哧笑出。
她大舅看看四下,又与她母,姨说是:“还以为你们会回去;那边看不到你们,我就和她过来看看;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能在家里过年,心内真是兴奋。”
她母,姨二人,齐声应道:“是啊——”
她大舅遂从衣袋里拿出几个红包,交予琉璃子阿妗分给众人;银蟾是早在家里,即分了一份,剩的贞观和她二个弟弟以及大信都有;她日本妗仔要分予她母、姨时,姊妹二个彼此笑道:“我们二个免了吧!都这么大人还拿——”
日本妗仔将之逐一塞入她们手中,笑说道:“大人也要拿,小人也要拿;日本人说的:不要随便辜负人家的好意——”
说着,只见她大舅又摸出两对骰子,且唤阿仲道:“谁去拿碗公?阿舅做庄你们押,最好把阿舅衣袋里的钱都赢去——”
大碗是贞观回厨房拿来的;这下兄妹、姊弟、舅甥和姑嫂,围着一张大圆桌娱乐着,除夕夜这类骨肉团聚的场面,差不多家家都有,本来极其平常的,以贞观小弟十七、八岁的年纪,念到高三了,犹得天天通车,在家的人来说,根本不能自其中感觉什么;然而像她大舅这类经过战乱、生死、又飘泊在外卅年的心灵来说,光是围绕一张桌子团坐着,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几场下来,贞观见他不断的吆喝着,那神情、形态,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大信是与阿仲和一家的,贞观自然和银蟾合伙,两下都赢了钱,银蟾忽地问她:“这骰子是谁人发明?”
“不知道,大概又是韩信吧!所有的博局,差不多是他想出来娱乐士兵。”
大信一旁听着,笑说道:“不对了,独独这一项不是,是曹植想出来。”
才说着,又见银城和银安兄弟进来;他们是来请贞观母亲与二姨:“二姑、三姑,阿嬷等你们去玩‘十胡’呢!说是:牌仔舅等你们半天了!”
姊妹两个笑着离座而起,临走叮了贞观一些话;她大舅还叫琉璃子道:“你也跟水云她们回去,阿娘爱闹热!”
三人一走,贞观和银蟾亦换过小桌这边来起炉灶,把位子让给银安他们;簿子才掀两回,银城已偕了大信过来:“哇,大信,贞观供了土地婆,正在旺呢,你没看到钱快堆到鼻尖?我们还是看看就好!”
贞观笑道:“是啊,你还是少来!我这里有一本韩信的字典呢!”
正说着,银蝉也找来了,三人重新来掀,忽听银城问大信道:“你要听贞观小时候的故事吗?”
“好啊!”
“她小时候,家里小叔叔喂她吃饭;嗯,七粒鱼丸的事你已经知道,再换一个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