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的眼神一下就呆住了。由于惊骇,她的整个脸都变了形。
她从冰花所织成的图案中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这个人正是她的父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父亲似乎在捻须微笑,他坐在一条宽敞的大路边,正和什么人在下棋。
阁楼里的光线太暗了。秀米随手将木梳一丢,端起瓦釜来到了屋外的凉亭里。
正好有一缕阳光从东院墙的树梢顶上照过来,秀米坐在凉亭边的石凳上将冰花凑在阳光下仔细观看。父亲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但她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两人坐在一棵大松树下,背后是一片低缓的山坡,山坡上似有羊群在吃草。他们的身边有一条大路,路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人物、大树、草木、河水和羊群无不清晰在目,栩栩如生。
大路上停着一辆汽车,车门开着,车上的一个什么人(是个秃头)跨下一只脚,正要从车上下来。秀米觉得这个人面目晦暗却又似曾相识,她想细细辨认,可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这温暖的阳光下,冰花正在融化。它一点一点地,却是无可奈何地在融化。
这幅正在融化的冰花,就是秀米的过去和未来。
冰花是脆弱的,人亦如此。秀米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就想靠在廊柱上歇一会儿,喘口气。于是,她就靠在那儿静静地死去了。
1952年5月,新任梅城县县长坐着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行驶在通往普济水库的盘山公路上。谭县长从车窗中偶然看见两个老人盘腿坐在一棵大松树下对弈,便让司机停车。同车的姚秘书知道县长是个棋迷,见他喝令司机停车,她便娇滴滴,奶声奶气地推了推谭县长的胳臂,笑道:“老谭,是不是棋瘾又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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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