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第14~18节
新回到姑姑家。
高一开学,她和陈国栋同桌。
陈国栋是班里的学习委员。论学习,门门功课,总是名列前茅。他的父亲是个汽车司机,整天开着十轮卡,游方僧一样绕世界跑。他的学习一直是妈妈抓。妈妈抓得严,许多题要是不会做,妈妈讲得比老师都清楚,即使上了高中,再难的数学题、化学题,也难不住妈妈。开始,陈国栋挺奇怪。妈妈学习这么好,当年怎么会没考上大学,而到一家副食商店当了会计?后来,他从姥姥那里知道了,就因为姥爷是个资本家。妈妈考大学虽然成绩不错,还是落榜了。她哭呵,哭呵,一连几天没有正经吃饭。同学们去大学报到的那一天,她没有去送行,呆呆地望着天空,可把家里人吓坏了……到了成家的年龄了,妈妈发誓要找一个出身好的。就这样,一直耗到二十九岁,这是女人最危险的年龄,妈妈才和爸爸结了婚。妈妈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他替自己争口气,考上大学,了却她的一桩心愿。
第二部分第15节:她不只一次地忏悔过
陈国栋对学习多了一层动力。他对妈妈的感情比对爸爸更深。这倒不仅仅因为从小爸爸总跑外,总不在家,一回家,脾气又不好,不是和妈妈吵,就是拿他撒气。不是这原因。主要是他理解妈妈的一颗心。做父母的,谁不想望子成龙呢?但妈妈与别人家的父母不一样,她吃的苦更多,她积在心头的愿望更重。当陈国栋从姥姥嘴里知道了妈妈这些情况后,他真想象小时候那样扑在妈妈的怀里,告诉妈妈:“我一定要考上大学!”可是,他大了。他克制了自己。小学二年级,妈妈最后一次给他洗澡,说死说活,他不肯脱下裤衩。从那时起,他象和妈妈一下子离远了,再没有这么亲热过了。现在,他觉得一下子和妈妈又亲近了许多。
那一天,从姥姥家回来,妈妈觉得他很怪。他的目光里有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象有什么心事要告诉你。妈妈上了一天班,忙完饭,又查完他的作业,已经困的打起盹来。如果那一天,妈妈要是和他谈谈心,他便会把话都倾吐出来。现在,他只好把对母亲的爱和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过了几天,爸爸开车从外地拉完货回来,他的工资只拿回家十几块钱。妈妈问他:“怎 么这么少?钱呢?”爸爸气了,借着酒劲,对妈妈胡沁起来:“钱?跑了黑道了,给了我相好的了!’妈妈说了他几句:“孩子都那么大了,你瞎说什么呀!喝酒就喝了,以后可不能象这么胡吃海塞了……”爸爸打断了妈妈的话:“胡吃海塞?你他妈知道在外面跑车多累吗?吃点儿,喝点儿,你还心疼了!”两个人越吵越凶。陈国栋生平头一次,站起来说爸爸:“爸爸,一回家就吵,你还象个爸爸吗?”爸爸急了:“你小子翅膀硬了,跟老子乍起翅了?”
半夜里,陈国栋忽然听到妈妈的哭声。又听到爸爸的骂声。
接着又听到爸爸“啪啪”地揍妈妈。他急了,披上衣服,推开里屋的门。他愣住了。这是爸爸和妈妈吗?妈妈敞着怀,拼命拽着身上的衣服。爸爸拚命撕着妈妈的衣服。他们在干什么呢?……
这一年,陈国栋上初中二年级。
可以说,从这一年起,他告别他的童年。他不再是个孩子,而变成了一个少年了。性别从这时候,对他有了真实的意义。
他的学习和生理两方面象受热而上升的水银柱,在齐头并进着。
他对异性格外敏感。他希望有一个女同学成为他的朋友。
只有女同学才会熨平他心头的皱褶。男同学不行。男同学心太粗,而且只会嘲笑他。他在心头编织着理想的朋友的模样。他盼望着有一天,她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他的性格太内向,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讲这番心思。他只是在夜深人静时,让这念头悄悄爬出来,自己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