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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真空的环境,使得那位叫木珍的女子在释放了一切精神压力的状态下自由地宣泄,从而达到了巴赫金所说的民间语言的狂欢。林白逃逸中心的企图最需要这种狂欢精神的鼓励,因此她会沉浸在木珍的宣泄里,她所感应到的也是宣泄中的狂欢。她说:quot;我听到的和写下的,都是真人的声音,是口语,它们粗糙、拖沓、重复、单调,同时也生动朴素,眉飞色舞,是人的声音和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受到文人更多的伤害。quot;林白以自己的方式复制了木珍叙述中的狂欢精神。 在这种复制中林白充分展示了民间叙述的力量。也许我们会发现,所有经过文人加工的文学叙述,其最初的原始形态就存在于民间叙述之中。比如quot;第一四四段quot;中的quot;她让疤子别打牌,他发誓不打,拿起一把菜刀,把小指头砍了,伤还没好,又打。quot;这简直就是一篇由文人撰写的笔记小说,精练,传神,蕴含丰富。但这种精练和传神显然又不同于笔记小说的文人风格,它不在于遣词造句的讲究,所以它的精练不是对文字的浓缩化和典雅化,而是通过对事理的淘洗所获取的一种生活结晶体,这种结晶体使因果关系高度抽象化,让人有一种直逼生活本质的感觉,我以为这正是一种民间风格的精练。而从文学演进的过程来看,应该是先有这种质朴的民间风格的精练,然后才有文人风格的精练。
三
在急剧变化的世界面前,作家们普遍有一种现代性的焦虑,他们亲身体会到伴随着社会秩序瓦解而带来的文学话语大厦濒临倒塌的危机,因此他们需要寻找到阐释世界的另一套话语系统。做得比较彻底也比较成功的,应该是韩少功的。至今我们对于的革命意义认识得还不是很充分。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我很高兴地读到了林白的,从阐释世界的角度说,具有与相类似的意义,它们的意义都在于从话语系统的角度对民间社会重新进行阐释,从而展示出现实世界中被既定的权威话语所遮蔽的一面。
这两部小说都是拆解了现成世界的整体性,然后用另外的话语系统将将拆解后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当然,韩少功与林白是两位性格截然不同的作家,他们所选取的角度也迥然两样。韩少功是一位思想型作家,他从语言入手,将马桥世界拆解为一个个零散的字词,这些字词既是马桥人的符号,也是马桥人的历史和文化,而韩少功通过语词还原了马桥人的历史和文化本相,在这种还原中体现出韩少功的理性和思辨性。而林白是一位意象型作家,她把王榨村的生活拆解为一位叙述者头脑中的一段段的记忆碎片,在形而下的层面还原了生活的本相,这种还原完全是感性的和情绪化的。
木珍的叙述完全表达了民间的立场,这种叙述所构造起来的世界显然不同于既定文学叙述中的世界。既定文学叙述中的世界服从于公理和逻辑,而公理和逻辑代表着社会的权威。但在木珍的叙述中,公理和逻加遭到了蔑视,王榨村的人以自己的世界观处理日常生活。于是我们在这里看到了一种潜在的民间意识形态,从根本上左右着王榨人的生活方式和情感方式。小说的叙述中多次涉及到王榨村错综复杂的两性关系,如木匠从海南带妓女回家,quot;木匠的妈妈心疼钱,当着大儿子、二儿子媳妇的面跟三儿子媳妇喜儿说,你大哥跟别人好还要花钱,不如跟你好算了,你闲着也是闲着,他大哥也不用给别人钱。quot;又如叫和尚的女人在家偷情,她的公公来干涉,她就骂公公是老畜生,她生的儿子一个像四伢,一个像三类苗的哥,她的丈夫仍很乐观,就说他没儿子,只有女儿。又如quot;木菊跟她大姐看上同一个男的,趁她姐夫不在家,这两姐妹就跟这个男的睡,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quot;这些性事在一般的文学叙述中无疑会成为引发思想和情感激烈冲突的重要情节,像是具有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