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过年-2
我们叫一声哑。大女儿正常,小女儿也是哑巴。说给大女儿给绍芳的儿子做老婆。绍芳就跟他好上了,一直挺好的。
望修也是癞痢头,只不过头上的毛没那么少。绍芳这人也一般,说不上好看。有时候,老同的老婆也上这边闹,有一次,那个哑巴来,扯着自己的衣服说:花褂(说得不清楚),意思是说,绍芳的衣服是老同买的。老同的女儿跟绍芳的儿子结婚的时候,钱全是老同出的。
绍芳快要死了,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快就要死了。我回家,几天了都没看见她,我就说:哎,怎么没看见绍芳?她们说:死都死了。我说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就死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呢,丈夫以前女的生的那个女儿,其实跟她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绍芳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这个女儿在外面多少年没回过,她想这个女儿,不是亲生的,她打电话,说想她,这个女儿就回了,守了一个多月,在家呆到她死了才走。绍芳的小儿子,给了她小叔子做儿子,也在她家呆了一个多月,没死,走了两天,她就死了。
她的大儿子一直管着,不让她的相好老同来看她,她死了要花钱,他又去找那个老同,还不是老同想办法给他凑钱。她也是家里有点穷,村里有人办红白喜事,礼钱从五块,长到十块,再长到十五块,绍芳死了,大家就多给一点,每人凑二十块,后来就都长到二十块了。
第四个死的就很简单,就是撑死的。就是吃了两碗包面,玩了一会儿,在别人家玩,就说心里不舒服,就回家了,回家找医生打针,没多远,针还没打完,人就死了。
七十多了,还挺结实的呢,打牛鞭的,突然就死了,平时什么病都没有。
就是三类苗他爸,牵着牛走,绳子缠在手指头上,牛一跳沟,跳过去了,把他的手指弄断了,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哎呀,原来是自己的手指头,一开始不疼,回到家,老婆在那喊小王,让他快来,帮送到马连店医院去。我们问他:疼吗?他说疼么西,一点也不疼。后来晚上疼得哭天喊娘的,第二天我们还说呢,这下倒好了。
第五个死的是一个老太太,六十多岁,和她的老头在四季山林场住着,就一个小屋。在山上捡点柴火卖钱,三个还是四个女儿,就一个儿子。就听说她死了,我说村里怎么死那么多人。四季山上有茶叶,她老头就看那点茶叶,再就是看山上的树,他是近视眼,不是一般的,跟你几米远就看不见了,跟影子似的。那次我们几个人偷他的茶叶,好几个呢,他就在上边,他没看见人,他吓唬吓唬,也就一点近,他说,我看见你们了,你们走不走啊,我拿石头扔你们了啊。我们就在那偷偷笑,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那有人。他到你面前来吧,你躲在茶树底下,他就看不见了。
三类苗也快死了,他是心脏病,说他的心就吊着。去年他老婆,一直在外边打工,其实是三类苗在外头有女人,他一直跟那个女的一块过。他老婆就走了,到广州打工去了。
三类苗在河南开封,跟那女的一块过,生病后就回了,他老婆也回了,给他治病,他不让老婆进家门,他老说老婆舍不得钱。他老婆也是把钱看得挺重的,小时候没有爸,大一点的时候又没了妈,他不让老婆进门,老婆又走了。后来没钱,牛皮客就每人出百十来块钱,
让他看病去。
这下吧,三类苗知道他是什么病,知道没治了,老想着吃点东西,心脏病不吃不行。他就老跟他妈闹别扭,我们叫瞎劫。他妈说了,做饭吧,一家三代在那吃,四类苗,就是三类苗的儿子也在那吃,三人吃三样的,他那个四类苗就说,三人吃三样。他奶奶说:就是的呀,三个人过不得伙。三类苗就把桌子给掀了,不吃了。
他妈有点好吃的,就想给孙子四类苗吃,三类苗不让,有时候,四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