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现在
具厂,我就找不到他。他一个人还真回去了,老板娘说:哎呀,你师傅把你搁哪了?你一个人还回来了。
接他挺顺利的,就是觉得麻烦。我说你这孩子真是的,你跟师傅回去多好,他回你也回,他来你跟着来。他回家双抢,你回去又不用你干活,我家只种了一季稻,不用双抢。他说师傅也没说让他回去,以为在他侄子那里呆十几天就行了,也觉得麻烦,要是带回去,路费两人还得五百多呢。
七筒学木匠也没学着什么,问他学什么了,问学了锯没有?说是电锯,老板不让动,怕把手锯了。我们村有个人外号叫九个半,就是有个手指头被锯掉了。村里还有几个人也是手指被锯掉了。七筒的师傅也是,手指也锯成了两半。电钻也是,电刨可能安全一点,打眼还是自己学。
现在这种学木匠,根本就是骗人的,就是个划线,数学好这个不难,数学不好,这个就挺难的。七筒数学很差,只会个加减法。叔叔问他学几年,他说学两年,我说他得学四年,他数学不好怎么弄啊。现在的木匠做活都是用胶水粘的,哪有像我伯那样,结结实实的,几十年不变形。不用一个钉子,全都是榫。
我伯不同意七筒学木匠,说他学不好的,让他学油漆算了。我伯差不多是全滴水县最好的木匠,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算。有一年在武汉,有个专家问我伯是什么大学毕业的,我伯说根本没上过学。那专家一点都不信。再复杂的东西,我伯用尺子一量,心里一算,马上就能做。所以他觉得七筒根本就不行。学不出来。
七筒老驼着背,我说他他也伸不直。他说跟师傅送货,有时候上十几层,不能上电梯,可能也就是那点苦呗。我问他,师傅骂不骂,他说骂,哪有不骂人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