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 - 第三章
白豆 - 第三章 (1)
一个女人来到水渠边。
修水渠时,想到了要让以后来洗衣服的女人方便,靠近营地的渠堤一段就铺上一层层青石板。踩着台阶,女人可以一直走到水边。
踩着石头台阶,女人走到水边。台阶上,已经有两个女人在洗衣服了。一个是山东女人,另一个是湖南女人。看到她走过来后,两个女人对她笑笑,她也对着两个女人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弯下腰,把篮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旁边石头上,再一件件放到水里摆动,衣服湿透了后,再从水里捞出来,打上肥皂在石头上来回搓洗。
湖南女人先洗完了,提上洗好的衣服先走了,山东女人继续在洗。
水很大,也很清。水是雪水,水是冰水,不管太阳多毒,总是那么凉。
洗好了一件,又拿过一件,是男人的衬衫。米脂想到了她的男人,不由把衬衫放近脸前,去闻衬衫发出的一股她熟悉的气味。
多好闻的气味啊。一接近这样的气味,她的身子就不由得会发软,会让她在这件衬衫包裹的宽厚的胸脯下,温柔得象水一样。每天晚上只有闻着这样的气味,她才能睡得安稳,才会做一个好梦。
想到这些,她的身子又有些发软,手也跟着发软,衬衫放到水里,水流很急,一下子把衬衫从手中冲掉了。
这是她男人的衬衫,可不能让水冲走了。米脂女人伸手去抓离开了手的衬衫,没有抓住,她不由把身子向前伸了伸,想着能靠近那件衬衫。
手马上就要触到衬衫了,眼看就可以抓到衬衫了,身子却不听话,她好象太舍不得那件衬衫了,硬要去抓它。或者说衬衫舍不得她,不肯自己被水冲走,要让她一起陪着它,就把她也拉到了水中。
米脂女人掉到了水中。女人只是象水,却并不真的是水。人活着离不开水,可水有时候却会把人当敌人,一点也不讲情面。当女人和衬衫一起落入水中后,渠水就把女人和那件衬衫一样对待了。
可女人不是衬衫,衬衫不怕渠水把它翻起卷下。到时候从水中捞起,衬衫还是衬衫,一点也不会变。女人却不能象衬衫一样,水能让掉下水的女人变成另一个女人。
山东女人看到了米脂女人掉进水里,除了大声喊叫,她没有别的办法。
离大渠二百米远,有两个男人在给玉米地浇水。听到喊声跑过来。
下野地的男人多是北方男人,水性好的不多。他们不得不利用一个闸门的阻挡,才把米脂女人从水里救出来。
把米脂女人放到渠堤上。
看着这个女人,他们大吃一惊。
女人眼睛睁不开了。女人不呼吸了。女人的心不跳了。
水渠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已经把这个女人给杀死了。
但他们大吃一惊却是另一个原因。谁能想到被淹死的女人,竟是马柴马营长的老婆。
水渠啊水渠,你真是太不象话了,我们刚刚为你欢呼喝彩过,把你看做给我们带来好日子的希望,你却那么残忍地把我们中的一个女人给谋害了,并且还是马柴马营长的老婆,马营长是决定着下野地发展方向的重要人物,你打击了他就是打击了下野地的每一个人,你让他伤心就是让下野地每一个人都伤心。
追悼会上,马柴马营长一落泪,好多人都跟着落了泪。
开完追悼会,下野地这一天听不到说笑声。
老胡说,马营长真伤心了。白豆说,那个女人真可惜。老胡说,以后你去洗衣服可得小心。白豆说,我没事,我会水。老胡说,人家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白豆说,她就是不会水。老胡说,我也不会水。白豆说,我教你。老胡说,我是块铁,水浮不起我。白豆说,水能把大轮船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