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穹的回响
旁边。再后面,是黄参谋、小陈。
春雨之夜,简直变成秋雨之夜,缠绵、悱恻、凄绝。
秦震倾听了一下雨声,好像那无边无际的雨声唤起更加沉重的回忆,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严素连忙用听诊器仔细听了一阵,不无忧虑地说:
“首长!你休息一会儿吧!”
他听了反而张开眼,他觉得严医生经过几日夜不眠,倒真正倦容满面,他笑了笑说:
“难得半日闲呀!严素,你想想,对我们当兵的来说,生病就是休息呀!”
他像父亲对待女儿一样,轻轻抚着严素那纤细修长的手:
“你熬了几天几夜,倒是该休息一下。”
严素听了眼圈一红,连忙低下头,然后急急说:
“我不能,我没事,首长……”听了秦震讲的那一幕悲剧,她心里有多少话要说,但憋在肚子里,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震像从一个线团中找出了一根线头,既然找到了就往外抽,然后一点点缠成线球。
“母亲。”
提到母亲,他眼里漾出一种幸福的光彩,十分动人。
“我还记得母亲,她身子骨有点单薄,可是为人坚强、果断。在武汉,我和真吾一直带了小真真和父亲母亲住在一道。母亲和父亲一样,也是老同盟会员,孙中山流亡日本时,他们也在一道,大革命时期,她是出名的工会领袖,整个武汉哪一人不知道陈雪飞?
“父亲被暗杀,她收敛了尸体,没说一句话。可是,夜深人静时,她放声大哭,哭得那样痛苦,那样悲伤。
“许多工友听到噩耗来看望她,劝她歇息几天。可是,天一亮她就照往常一样出去奔走了。那段时间,她很少言谈,有时就那样呆呆坐着。只有小真真惹祖母喜爱,她爱真真,真真爱她,深更半夜,真真从睡梦中还叫:‘奶奶——我要奶奶么!……’母亲每走进家门,必定先抱住真真,亲呀,笑呀,……我觉得母亲心上的伤疤也许就这样慢慢愈合了吧!可是,有一天,她突然跟我念起父亲的一首诗,可惜年长月久我只记得两句:
$R%大江一任东流去,
笑把吴钩盟死生。$R%
“那以后多少年,我每一想起,都深深后悔当时没有懂得母亲的心意,——她将不惜生命为父亲报仇雪恨,共死生啊!
“白色恐怖的乌云愈来愈浓重,愈来愈低垂。”
“一天,母亲说,‘震儿!真儿!你们要做点准备啊!’志士的坚强和母亲的温柔同时出现在母亲身上,‘汪精卫要缴工人纠察队的枪了!’”
“‘那么说要下毒手了?’”
“‘看情形是这样。’”
“‘那怎么办?’”
“母亲挺身站起,昂着头,攥着两拳:
“‘不交——一根也不能交!我从来鄙视没有骨气的家伙,我不能对汪精卫唯唯诺诺,唯命是听。’母亲一阵冷笑,‘头可断,血可流,枪不能交!’”
“就在这一天,——也是下着雨(他望了望冷雨敲窗的窗玻璃),白刃相接,僵持不下了。
“总工会里里外外挤满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声言,要来缴,就自卫反抗。
“母亲给汪精卫打电话,她大声猛喝:
“‘什么?他不接电话?我自己来见他!’”
“她咔嚓一声把电话耳机甩在桌上,气昂昂往外走。”
“工友们包围了她,不放她去,她拉着几个老上友的手说:
“‘怕什么?留得青山,永埋忠骨,革命自有后来人!’”
她跳上汽车,径直闯到汪精卫的公馆。
“汪精卫从流亡国外时,就从心里惧怕陈雪飞,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