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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钟声送走多少欢乐,多少哀愁
同志!我哪还分得清青红皂白,你同志!”

    陈文洪像刚要爬上岸,一个浪头又铺天盖地把他砸将下来。

    吴丙丁说:“我看这些人都是好人,要不白崇禧为什么逼住押她们走,我心生一计,想把船开到鲇鱼套再说……”

    当时,吴丙丁一看,整个大江空空荡荡,连个灯影都不见,拉了两声汽笛也没回声,这正是好时机。

    谁知,他们中间有个懂得使船的,见吴丙丁偏离方位,就拿枪口朝吴丙丁背上一捅:

    “老实点!往轮渡码头开!”

    到了码头,他们把那几个妇女押上岸,还不放吴丙丁,说:“放你走,好去通风报信!”逼吴丙了跟他们上了武昌一路往西走。

    吴丙丁骇怕了,想,他们对我是要杀人灭口,死无对证呀!到了路边一户人家,他们走得气喘吁吁,疲劳不堪,就让大家坐下来歇息,敲门打板,讨水烧火。趁这一阵忙乱,吴丙丁一闪就闪到那人家屋背后,从那儿憋足一口劲往江边跑。他还是想把船开上鲇鱼套。天蒙蒙亮赶到江边,谁知这些断子绝孙的在船上安了定时炸弹,只见火光一闪,一声猛响……

    陈文洪仔细盘问了那晚歇脚的那户人家的地形模样,掏出小本,在上面画了图,经吴丙丁看了认可。这时这只古旧的小火轮已经气喘吁吁,到了武昌轮渡码头。大雨刚过,一片青天。陈文洪赶紧告别了吴丙了,耸身上马,打了一鞭,就朝西奔去了。

    陈文洪率领几个战士策马飞奔。

    好像只要他跑到那个地方,他要寻找的就寻找到了。

    他的那匹黑骏马刚才在船上淋了一阵雨,现在给阳光一晒,鬃毛闪闪发亮。它好像很理解主人的心意,四蹄不点地地狂奔,剪过的尾巴像一把小扫帚在大风中波荡。黑骏马远远跑在前头,另外几匹马在后面紧跟,像一条线一样拉开。

    他们穿过武昌城,继续向西。

    六月,长江岸上一片碧绿葱葱,无论是树、稻田,还是湖泊,都像油画一样在深浅不一的绿的层次上涂上层亮油,油菜花一片片嫩黄、鹅黄、奶油黄,像是在一块绿台布上摆着几块黄澄澄的蒸糕。

    不过,陈文洪既没有想大自然的色彩多么鲜明,也没有想黑骏马有多么英俊,他只觉得心如火燎,舌敝唇焦,他的心里,就像阳光一下穿透阴霾,一下又被阴霾吞没。不知不觉间,汗水从帽子底下淌流满脸,脸红得像红布。

    是的,只要抓住一条线索,就是抓住一线希望。

    现在,他就带着这种强烈渴求的愿望,纵马飞驰。

    ——只要到那里!

    ——只要到那里!

    是的,只要有一个方位,一个老练的军人,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也能迅速地寻找到目的地。

    那不是么!

    在大道边有一座独立家屋,三面环绕着丰密茂盛的大竹林,门前有一株又高又大的老梅树。

    他勒住缰绳,黑马又跑了几步,才低低嘶叫了一声,收住脚,听任背上的骑手飘然而落。它不是由于减轻负担而产生快感,它却伸出嘴巴在陈文洪身上嗅了嗅,两只眼睛驯顺地、同情地看着陈文洪。

    陈文洪敲开了那人家的门。

    门缝里露出一个破衣烂衫的大嫂。见是一群军人,忙不迭地把两扇门又紧紧关上了。

    敲了半晌,也不肯开,末了还是一个湖北战士,用乡音打动了她,她才又开开半扇门。却又说:她刚才弹过棉花,满屋都是灰尘,不如搬几只竹凳在树底下坐。这大嫂显然心有余悸,还留下一丝恐慌。

    陈文洪急忙拦住她,请她不要张罗,单刀直入地问道:

    “白崇禧队伍逃跑那天晚上,有没有一队人押住几个妇女从这儿走?”

    “你家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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