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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惊雷骇电
!二哥从怀里掏出一根小小竹笛交到文洪手里说:“跟大哥怕见不到了……把这给他做个纪念……”几天之后,整个红军踏上了茫然不知去向的路途,亲爱的中央苏区陷落了。那根给二哥摩挲得通红的小竹笛转到大哥手里。过草地,大哥骨瘦如柴,拄着一根棍子,在陷人的泥坑中,一脚拔起来,一脚陷下去,大哥大口大口地喘气,——天上没有飞鸟,地下没有走兽,只有草地、草地,茫茫的草地——“我怕走不出草地了……”“莫乱说,我扶你,有我就有你……”他用尽全力架住大哥,跋泥涉水,蹒跚行进。我们多灾多难,而又坚韧不拔的中华民族啊!你载负了多少悲愁,多少哀怨,而这一切又凝成一种多么庄严雄伟的神魄呀。看吧,在那苍茫的天幕下,这一双相亲相爱的形影何等戚楚、何等动人,是大自然这个艺术巨匠的构思、塑造,塑出人的深情、人的血泪、人的光辉。大哥说:“让我坐下,……再吹一吹老二的笛子……”大哥真的吹了,在荒凉的大草地上,那声音那样哀婉、凄厉、激越……声音戛然而止,大哥头一歪,断了气,冰冷僵硬的手还握着那支横笛,人和笛都永远埋葬在古国最荒凉的一片草地上,而那笛声却在陈文洪灵魂中永远飘扬,他吹的是湖南的家乡调呀!

    没父没母的三个孤儿,只剩下他孑然一身,重新踏上故土。

    “只是孑然一身吗?”

    “不。”

    一个无声的声音在他心中震响。

    “还有白洁……”

    他坚信还有白洁,在人世间还存留下这一个唯一的亲人。

    今天,听红军战士黄松讲到湘西水深火热的苦难,一股怒火腾地升起,他再也无法遏制自己,于是所有的怒火,一触而发。他不肯承认这一切是由于白洁,可是白洁的影子确实紧紧伴随着他的怒火而升腾,伴随着他的沉思而微漾。他记起梁曙光去湖荡前跟他说的那句话:“白洁这条线索抓住不要放啊!”这些天,苦行苦战,他没有想过白洁,而现在白洁蓦然出现眼前,她就在虎跳坪,而他也到了虎跳坪。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

    他走到前沿阵地瞭望,这时一弯月牙出现天边,他透过朦朦胧胧的暗影,望着虎跳坪黑郁郁的高山。

    ——她在受着毒刑拷打吗?

    ——她在怀着苦苦的希求吗?

    ……

    这时,有一只手轻轻抚在他肩头,回头一看是梁曙光。

    “文洪!你从来都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夜深了,合一合眼吧!”

    “老梁,我的心闷得像要炸裂!”

    “事总要往宽处想啊。”

    “唉……”这是一声发自内心深处的长叹。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陈文洪毅然摆脱一切说:“好,临战前夕,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二

    陈文洪从睡梦中给电话铃声惊醒,天已通明。是秦震召集他们到兵团前线指挥部开会。

    去开会的,除了军、师领导干部,还有红军老战士黄松。会议是在松林中一个绿色帐篷里举行的。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兵团前线指挥部还能够这样严肃整洁,井然有序,使来的人都感到这里处处显示着秦震的风度。帐幕中心用炮弹箱摞成一条长桌,桌上还铺了洁白的桌布,不知哪一个有心人,还在一个细长的黄铜炮弹筒里插了一把鲜艳的山花,搁置在桌上。帐幕正面壁上,挂了一幅作战科绘制出来的虎跳坪地图,上面用红、蓝色箭头标出敌我态势。由于松林稠密阴森,以致光线暗淡,从篷顶上垂下一只点燃的大号马灯。几只皮包式的电话机摆在旁边小桌上,有几个年轻的参谋坐在那里,一人专守一台,从帐篷外传来轻轻的马达声,说明电台正在忙碌联络通报。大家围长桌坐下,通信员给每人倒了一白搪瓷茶缸开水。等了一阵,秦震才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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