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个小房东崔二月跟她娘前后脚生了一个孩子,崔二月奶不够,她娘却奶水充足,崔二月带着孩子回到崔家集,外甥抢舅舅的奶吃。有人说两个孩子都像你。你看这成什么体统?”
李文彬不听这话倒也罢了,一听还有这种传说,额上的青筋当时就暴出来了,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是哪个汉奸造的谣?太卑鄙了,造这种谣的只能是凹凸山的土匪地痞,抓到了应该枪毙。”
窦玉泉不温不火地说:“我们也不相信是真的。但是你和那个崔二月不干不净却是事实。
所以说,大家都不是完人,还是应该宽容。我们在这里闹革命,虽然负有重要使命,但也不是超凡脱俗的圣人,七情六欲也不是没有,我们能够理解。不过你要放明白一点,这个事情我们一直替你兜着,要是让老张知道了,你就完了。”
这次跟窦玉泉会面,又是不欢而散。说他和崔二月有点瓜葛,不是空穴来风,但把他跟崔二月的娘扯到一起,就太下作太龌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窦玉泉拿张普景的原则性来要挟他,分明也是居心不良。这就让他心情更加沉重了。
分手之际,李文彬忍不住刺了窦玉泉几句,说:“老窦,我看我们都要向张普景同志学习,公事公办,不卑不亢。不要再搞口蜜腹剑那一套了。你们不是在迁就梁大牙,而是在危害凹凸山的革命事业。”
窦玉泉把脸一冷说:“谁搞口蜜腹剑了?梁必达是个好同志,我是在真诚地支持梁必达同志工作,我心里没有一丝阴暗的想法。你为什么就要把我们一个个都看成革命的敌人?你总是疑鬼疑神的,好像全世界都心怀鬼胎,就你一个人洁白无瑕,真是岂有此理。”
李文彬终于回过神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啊,转眼之间,他李文彬就成了革命的对立面,而他窦玉泉则摇身一变成了宽宏大量胸怀全局的好同志。一气之下,李文彬咬牙切齿地说:“那好,你说你心里没有一丝阴暗的想法,那我就把当初你设计要处置梁大牙的事情告诉他,你有这个胆量吗?”
李文彬原以为他这一手就把窦玉泉吓住了,却没想到窦玉泉压根儿就没在乎,只是怔了怔,随即就爽朗大笑起来,说:“唉呀,老李,你还说别人心理阴暗,我看你是……怎么说呢,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也太伤感情了。可是,你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你是不是一直认为这件事情是我窦玉泉的心病啊,是不是认为你掌握了那个情况不说出去就是帮我的忙,就能时不时地敲打我一下?老李,我跟你说,你真的想错了。不信你去问问梁必达,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你知道他跟我是怎么说的吗?他是这样说的:老窦,那时候你就是置我于死地,我相信你也是为了执行上级的政策,也是真心实意为了革命。既然没有把我杀掉,就说明革命还需要我们继续并肩战斗。我梁必达是个粗人,只知道我的敌人是日本鬼子和汉奸。同志之间的误会算得了什么?吵起来一间房里骂娘,不吵了一个桌上喝酒。这件事情再也不要提了,谁提谁就是不安好心破坏团结抗战。老李,你听听这话不像是我瞎编的吧?你要是不信,你就去找梁必达反映那件事,看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这一番话,把李文彬说得目瞪口呆。他当然不会去找梁大牙对质,证明窦玉泉的话是真是假——那就更是自找霉倒了。于是,他更加感到了孤立。如此说来,在凹凸山,所有的人都能接受梁大牙了,就连张普景面子上也跟梁大牙配合得天衣无缝,人家都是君子坦荡荡,只有他李文彬小人常戚戚,冥顽不化认死理——而且还成了不讲道理。众望所归,他还在揪梁大牙的小辫子,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后晌赶回陈埠县的路上,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议论给国民党露了一手,也有人津津乐道刘汉英送给分区首长的十件黄呢大衣和送给队伍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