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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都集中在手上,手里的锅铲子把小铝锅鼓捣得遍体鳞伤。

    兔子肉是红烧的,鲫鱼是清蒸的。梁必达原先对烹调一窍不通,这两年来劳动改造,倒是倾注精力学了一手,两个菜都做得像模像样。梁必达把私藏的一瓴茅台打开,门已表扬自己说:

    “哈哈,好香的菜,好香的酒。”

    这时候,陈墨涵就不客气_,放下胡琴,理直气壮地坐了过来,拿起筷子,瞄准理想的目标,夹起就吃。

    梁必达一看这架式,说:“且慢。他妈的每次我又买又做,你连声谢字都不说,吃你不比我少吃,喝你不比我少喝,可是你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我这个军长倒像是你这个参谋长的勤务兵,你凭什么?”

    陈墨涵把筷子一放,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说:“你要是心疼,我可以不吃。”

    梁必达又急了,陈墨涵要是不配合,他孤家寡人,这顿酒喝起来还有个什么意思?只好又赔起笑脸,低声下气地说:“你看你这个人,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都是我军的高级干部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好好好,我活该伺候你,求求你,咱们一起吃,咱们一起喝。”

    像这样既花钱又出劳务还要献殷勤恳求陈墨涵共进晚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谁让他梁必达耐不得寂寞呢?陈墨涵摆足了谱,这才重新端起盛酒的军用茶缸,不理会梁必达碰杯的意思,咕咚一下干了一大口。因为菜好酒好,虽然话少,但陈墨涵的情绪还算好的。

    闷闷地喝了一阵子,梁必达说:“老陈,咱俩在这里劳动两年了,两年我都在反省,你说,我们革命革了一辈子,落到这步田地,算是怎么回事啊?”

    陈墨涵仍然不理,逮住半截兔子腿棍,手抠牙拽,不择手段地盘剥。

    梁必达又说:“我今天别的不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我很有意见?”

    陈墨涵说:“当然有意见,没意见我会不理你吗?”

    “咱们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屁股眼的直汉,有话说到明处,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

    “蛇打的洞蛇清楚。你做了哪些对不起人的事,你自己还不明白?”

    梁必达说:“我不明白。是不是东方闻音牺牲的时候我骂了你,你还耿耿于怀?”

    陈墨涵半天不吭气,直到啃光了肉,把白森森的骨头一扔,才说:“东方闻音牺牲,我跟你一样悲痛,你虽然装疯卖傻耍了二百五,但是可以理解。我不计较你。”

    梁必达又说:“那就是台山枧战斗了。”

    陈墨涵说:“台山枧战斗之初,你确实有轻视二团的意思。解放战争和剿匪,你一直是拿二团开路,把二团打得支离破碎,功劳却都是一团的。这也正常。一团是你在陈埠县当大队长的老底子,是从凹凸山里带出来的精锐。虽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于心和于背的肉不一样厚。大家都是军人,用兵的时候动的那点小心思,我能够理解。我再说一遍,台山枧战斗中,你的决策是对的,就是从那一次,我才改变了对你的看法,认为你确实

    具有指挥大部队作战的能力了,深谋远虑,有战略眼光。不瞒你讲,在此之前,我对你的指挥能力是很看不起的。”

    梁必达说:“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这么深仇大恨?”

    说活间一瓶茅台已经下去了大半,两个人都进入了微醺状态。陈墨涵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直着眼睛盯着梁必达看了一阵,突然涌上了激愤,把酒缸子往小方桌上重重一掷,说:“那好,梁大牙你给我听着,你——你还记得那条狗吗?”

    梁必达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稀里糊涂地问:“狗?什么狗?”

    两行热泪从陈墨的脸上滚滚而下,他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半酒醉一半清醒,拍案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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