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置。大环境彻底变了。十几年前,咱们在奶头山那点破事,经报纸、电台一吹,全国震动。我这个农村出来的小排长,光求爱信就收了七百三十八封,都是清一色的城市姑娘。这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你问我为什么天天带着儿子玩?我也用不着瞒你了。儿子要不了多久就不姓杨了。他的候补爸爸可能还不止一个。三年前,一个小老板关照着小娟。去年,小老板躲债去了。接班的是个街道办事处一般干部,管一条三里长的菜市街,一年的灰色收入,能顶我这个上校团长二十年的军饷!小杨光改了姓,可以转到贵族学校,将来可以出国留学,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随便选……我这个长篇故事很不好听,不说了,不说了。回河南老家,顶多给我安排一个副局长或者边远乡的乡长。当不当官,我倒不在意,问题是听行情我必须当一个小贪官,否则,要不了两年,就把你晾一边了。是不是实情,我也没法证实。这不,咬咬牙,最后沾沾小娟的光,变成了天子脚下的臣民。作为交换条件,我今后只有探视儿子的权利,探视次数逐年递减,小杨光十二岁以后十八岁以前,一年我只能看一次……你能留在北京真好。我所求已经不多,只要能在你手下干,我满足了。你要真下去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杨世光红红的眼圈,听着杨世光悲苦无奈的叙述,史天雄感到很压抑,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伸手拍拍老战友的肩头,站起来找到正在玩跳跳床的小杨光,说道:“杨光,肚子饿了没有。想吃什么,伯伯去给你买。明天,伯伯和你爸,陪你去颐和园划船。”小杨光欢呼着,拿着钱要去买烤红薯。
史天雄回到家,家里人已吃过晚饭,陆震天已经坐在电视前,准备看新闻联播,苏园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晚报。陆小艺开口就是一顿数落:“手机也不带,电话也不打,一跑就是一整天。晚饭,一家人等你二十分钟。”史天雄坐在陆震天身旁,解释说:“双休日,我从不带配发的手机。饭前那会儿,遇到一个战友,说话说忘了。”苏园盯着报纸,不失时机、绵里藏针地接道:“官做大了,谨慎一些也对。哟,又一个女歌星搞了假唱。小艺的影视公司也能挣点钱,我兼的几个名誉职务,如今也开始发劳务费了,可以自费再给你配个手机。真恶劣,还是搞赈灾义演。承伟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天雄啊,家里的大事小事可都指望你呢。当场揭发好,不就是会唱几首破歌嘛,出场费开口就是几万,还搞假唱。天雄,你爸的饮食,可是咱们家的……”陆震天再也听不下去,扭头哼了一声,“你不会好好说句话?看报你就看报,说家务你就说家务。”苏园笑着把报纸放下,“好好好,我认错了。我就是看不惯把什么歌星、影星捧上天。”陆震天板着脸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六十几的人了,还有多少精力顾人家、问人家?你把你那些名誉职务都辞了。”老夫少妻了几十年,苏园对付陆震天可谓游刃有余,站起来给陆震天续了茶水,认真地说:“老头子,我万事都由你,你这个指示我不能照办。我参加这些社会活动,都在章程,合法、合理、合情。这几年,你出去不方便,聘我做点事的机构多些,证明他们心里是真有你陆震天。比我大十几岁、二十岁的老大姐们,也都兼着职呢。我完全变成个家庭妇女,别人会怎么看?人家准会猜这一茬新领导对你陆震天有看法了。哪轻哪重,你比我明白。中国的事,不等到盖棺定论不敢松懈。新闻联播评价一个人一生功过,播三十秒、五十秒、两分钟、三分钟,差别大了。”
陆震天说:“扯得太远了!”语气松了下来,又把眼睛盯住女儿,“你也不像话。天雄没打电话回来,肯定有不可抗拒的原因。他一进门,你就埋怨。你是他妻子,也没听你问问他晚饭吃了没有。”史天雄忙接道:“吃了吃了。遇到一个老战友,在北海公园门口吃了十几串烤羊肉和一个半斤重的烤红薯。”苏园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