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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下……,千百条小毒蛇在她腿上爬行,细细尖尖的毒牙戮来并不痛,而是痒;毒液迅速通过血管流抵心脏,费文简直怀疑每个人都听见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响,像戏台上两军交战时的疾痘锣鼓点,千军万马攻来,人神共惊的一声声:「杀啊!……」
费文从死里回来,耳不聪目不明瘖哑难出声。毒!有够毒啊!根本不是做贼的料,看咏琳完全没有捉奸的意思令她更加忐忑,结果那把牌她一直到放炮才发现自己多补了一张花,相公!浩劫大难莫之能御,灾情惨重到八圈之后依然翻不了身。
毒药香水在台北街头迅速蔓延,洁西小姐还剩大半瓶,全数倒掉不留一滴。而那个盛毒药的紫色小玻璃瓶,数年后费文还无意间在咏琳那儿看过,当时咏琳跟洁西早已分手。再后来,曼卿在日本嫁了个美籍犹太人日语比她溜十倍,消息传来众人狂笑。曼卿信上说,老家伙大她十九岁,前任老婆日本人,前前任韩国人,总之膜拜东方女神,更膜拜中国菜。她天天给他吃肉,猪鸡牛羊还有人肉,而且专挑肥的。胖白粉嫩的曼卿妹妹没日没夜一逮到机会就轧老家伙,轧得他两腿发软越吃越多。这女人好毒的心肠想遗产哪。
从曼卿开始一阵结婚热,包括阿宝的青梅竹马、盖子前任和前前任,还有咏琳那个始终只跟她神交不性交的学姐。最离谱莫过爱玛的新欢洪美华,这个全台湾最男相的汤包居然也会穿白纱。阿宝不死心去喝喜酒,回来哀哀一句:「内亍被外行耍啦!」原来洪美华两年前就已经订婚。问她有没送礼,她说送了,爱玛交代的。大夥齐斥爱玛,爱玛冷道:「冥纸一叠,够意思吧?」她咒她死,恨的。半年来这笨女人不知已经奉上多少金锁银炼新台币给人家。
姓洪的没死,死了另外一个。割腕没死成换吃药,送急诊洗胃救活过来,又溜上医院顶楼往下跳,拥成一摊番茄炒蛋怎么也拼不回来。咏琳去认的屍,死的是她换帖哥们,盖子。
咏琳并不哭,灌酒,当水一样灌。不吃不睡不言语灌得两眼发直,几乎也要挂。她跟盖子哲学系四年同窗联手打天下,车马衣裘共享,荣辱福祸同担,可以为对方杀人放火的交情。数日后咏琳勉强打起精神帮盖子父母办后事,入殓那天终於崩溃,哭得比人家爹娘还抓狂。她心痛盖子那张天下无只的漂亮脸蛋摔成了补破网,又对寿衣直跳脚,差点把盖子从棺木里头揪出来换成男装。大夥制不住她只好将她架出灵堂,「要死屁也不放一个,我他妈想去帮她杀人都不晓得杀谁!」她最后说。
T大哲研所女生盖书婷跳楼自杀事件为那个时代划下句点,活着的仍然得活着,历史不足训忘了也罢。盖子死前究竟想什么没人知道,没遗书没遗言连日记笔记任何蛛丝马迹都没。唯一线索她最后的爱人张明真从头到尾没露面,她们找过她,「我知道的不会比你们多,」张说:「没吵架没第三者什么异样都没有。还跟我说出院以后找房子一起住,等她口试通过我们攒钱出国……」从来温柔敦厚的张明真居然也会冷笑,「知道她跳楼的时候我正在干嘛吗?帮她买鞋子!她说要大半号的,好走的,最好是慢跑鞋。哈哈!」笑着狠狠抹去两行泪。
死活都要立足地,出局的入局的,旧的新的,一副牌洗了又洗,现在买仙跟小青一对,爱玛跟咏琳,费文跟椒椒,阿宝特变态专钓小可爱。洪美华离婚以后阿宝在T吧碰过她几次,据说每次女伴都不一样,但都神似爱玛,黑皮肤大奶大嘴巴。洪美华屡屡向阿宝要爱玛电话,爱玛告诉阿宝:「你叫她去死!」
是啊,去死吧!洁西也跟费文说过同样的话,费文谨记之。愚公移山靠的是什么?错了,不是毅力,而是时间。此乃洁西名言之二,费文亦永志不忘。时间的力量无远弗届,盖子刚死头两年的冥诞忌日她们都浩浩荡荡上山去送花上香,后来也就忙了忘了。去年张明真结婚她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