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者之二
样,而我的脚,就是她的祭物。她轻轻的贴着暖暖的石膏,包着我的右脚,就成了我的,另一只脚。
你的左脚,小蜜说,你的左脚。你做完手术,要给你做一只义肢。
我微张着口,一时无法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张开口,想问,甚么,甚么,不敢重复,那句伤人的话,但毕竟这是真的了,我的义肢矫形师小蜜,说:“你做完手术,要给你做一只义肢。”我一直张着 口,觉得回里微干,空调很冷,微凉,我舔一舔我的唇,想说,说什么也好,但实在想不出话来,我,我,义肢,义肢,我,无法有话,就流下眼泪来。
意外发生后,这是我第一次流眼泪。
或许觉得静,她抬头,可以听到,眼泪滴在枕头上的声音。
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握着我的手,没说话。一会,起来,出去,听到她的脚步声,橙火红南美火鹤的脚步声,然后给我递来了,一条暖毛巾。
我抹干眼泪,问:“我甚么时候可以开始戴义肢?”
我的义肢矫型师小蜜:那会是一只,美丽的左脚吗?
如今方知,土地何等美丽。我还可以,站在,广阔辽远的土地上吗?那土地上,有山谷,河流,森
林,火焰,瀑布,原野,戈壁,湖泊。我还会见到,广阔辽远的天空吗?那么蓝,那么脆弱,如果天空裂开,我的义肢矫型师小蜜:如果天空裂开并下大雨,你还会,握着我的手吗?
小蜜,请听。
从风眼飞入风暴,我和加斯雅和张迟都没有话。仙娜拉着陆,飓风改了方向,从西北吹,顺风。雨一阵一阵,时有时无,在天空与海洋之间,偶然可以见到阳光,稀薄,微弱,海面银亮,然后灰暗。hkg-18的影子跌在海上,然后又为雨水所淹没。闪电无声,亮一亮,又归于沉寂。我拿望远镜探看,可以见到灰白的海豚飞舞。赵眉。唔。加斯雅叫我。赵眉。唔。赵眉。是。加斯雅说,你说,一个人要押去刑场时,想的是甚么。你裒无聊,我说。赵眉,加斯雅又问,你觉得,一个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会想甚么。 她会想,真无聊,做人真无聊。我没好气的答他。他得了一个好无聊的答案,就开了探射手电,光
束投入灰暗的天空,消失。
如同微弱的光束,在半明不黑之中,消失。
在暴风雨和晴朗之间,我们的蓝色直升机,那么小。
第一个拉上来的,是一个尸体。救生衣还充满气,灯号闪动,这是一件好救生衣,鲜黄色。他伏着,脸孔在水里,我拉起他,索着他的腰,抱着他的上身。他的脸,紧紧的贴着我的乳房,好像一个孩子,温柔拥吻,但已经非常冰冷,因为贴着我身体的,是骨头。
他的鼻尖和嘴唇已被削去,露出了鼻梁骨和一整排牙齿,听到甚么大笑话一样,无法抑止的大笑。
尸体很重,我扯着他到机舱,微微喘气,坐在机舱右边近机门处,停了停。电光一闪,见到了火,hkg-18抛了抛,就向下冲。张迟回头来,看一看我。回头来,看一看我,将我和加斯雅,一推出舱。
我抱着尸体,从二十米高处堕下,扯下滑轮,机顶在我脚前滑过,我就甚么都看不见。
从高处堕下,我一直紧紧的抱着尸体,尸体的救生衣和我的救生衣,将我和尸体,浮在水面。而在水里,我的眼前,我见到了我的脚,我的左脚,脚掌。
我只是十分麻木,如果痛,已经不知道痛的来源。海水辣而苦,淡而无味的雨水打在脸上,微痛,
但很舒服。我随着海浪飘浮,微微升起,微微下降,突然想起,我读的那间小学,我还是三年级生吧,校园长满夹竹桃,一个下午,下大雨,忘记为甚么,学校无人,我从厕所走回课室,一边走,一边跳,景物微微升起,微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