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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女色
否独立,岸芷说,本地人希望独立,大陆来台的民族主义者不希望独立。到底应否保卫钓鱼台,岸芷说,大家要冷静行事,保卫也好,不保卫也好,基础是要合法和理性。不要将话说死了,这年代,不要说是,也不要说不是,要给自己一个寰转的余地。

    在岸边,不要下水,也不要上岸。

    公司要改组,各部门主管要开大会,讨论裁员的名单。该到岸正谈她的部门,她沉吟着,我不大舒服,头脑不好,不如大家一起作决定,这样也比较民主。被裁的员工闹大了,在公司门口静坐绝食抗议,找岸芷做资方代表去谈判,岸芷劈头第一句便是:我没有参与裁员的决定,这不关我的事。

    男友来逼婚,岸芷咿咿哦哦道,结婚也好,结婚大家有一个合约,凡事都有个底。想想又道,独身也好,独身可以给个人多一点空间。男友道,这样你到底结不结。她正色道,也可以说结,如果我们要有个孩子,结婚就比较好,也可以说不结,譬如我们想进修啦,从政啦,不结婚就有多点时间做其他事情。

    男友道,这样你到底结不结呢。岸芷又道,结嘛,不全嘛……男子当然结了婚,新娘也当然不是岸芷。

    岸芷可以说有点难过,可以说有点轻松。

    她连坐电车还是乘地铁都在推敲,为免表态,坐一程电车一程地铁,电话么,既用香港电讯又用新世界又用和记,报章杂志轮着买,反正都一样,有选择等于无选择。

    这么一个微凉的晚上,不大热也不大冷,不像冬人,也不像夏大,月是阴灰的,不亮也不黑,岸茫夜归。在家门等她回来的是三个男子连三把牛肉刀。

    男了用刀搁在她的头上:要钱定要命。

    要命的话,开门。岸茫慌乱中答她心里所想的:我不知道我要钱还是要命。这是观点与角度的问题。

    岸茫这样的人应该死于非命。但世界不是这样的。她没事,在拉扯沉吟间,邻居报了警。

    活得最久的就是像岸芷这样的人。

    像皇帝企鹅一样,她什么都不是,为此是以非常骄傲。

    「第九色」蓝田日自然是好女青年。

    如果在革命前的俄国,蓝田日会是个离家出走的贵族,寻求婚姻与爱情的自由。

    寻求个人的自由当儿,从自身的不自由而明白其他,她就会离弃她的资产阶级爱人,爱上一个和她一样是背叛贵族的布尔什维克,如果命运更桀难的话,她会爱上一个托洛斯基党,男子后来被暗杀。她以为自己是一个革命者,为妇女和无产阶级、农奴的自由自主而奋斗,但当她加人革命党,她发觉下过为那些口口声声要解放全人类的革命分子倒酒烘面包,他们谈理想的时候她酿伏特加酒去市场卖,写些毫不革命的浪漫小说赚生活费,好让那些高尚的理想主义者继续辩论国际革命策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说不上来,或许只是她自己不对。

    革命成功以后蓝田日当厂个地区党委委员。她开始发胖,酗酒,而且很喜欢勇猛地告发人和演说。

    这么勇猛,近乎报复。

    胸口撞得砰砰作响。好女青年不甘后人。

    如果在中国的quot; 文革quot; ,蓝田日会抢头唱造反歌。想来想去,哪里有革命对象呢,除了自己的老妈,她想不出有什么好对象。老妈年轻守寡,蓝田日遗腹儿,母亲是个小学教师,是个臭老九,会读诗词,不坐班的时候会画国画。除了她还有谁可以斗呢,难道是隔壁卖油条的五婆吗,是巷口打铁的九大叔,是对屋电机厂工人宋玉书。光是他的名字已经够资产阶级,可惜蓝田口慢了一步,他已经自绝十人民,吊死了,真是革得快好世界,革得慢,无鼻哥。

    蓝田日今年已经四十五岁,已经移民加拿大。她对当年的无知感羞惭,时常在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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