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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恋人的感觉
糊。电台刚好播放着《人间》:

    “从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岁月,该有雨,洗去错误的足印,该有雪,擦去脸上的模糊……。”我的身体轻微随着歌声摆动。

    “你很喜欢这首歌吗?”林方文问我。

    我点头。他沉默不语。我们听着同一首歌。

    那首歌,总是叫每一个人无端地伤感,连看《龙虎门》和《花花公子》的林方文,也不例外。

    计程车到了港大,我找钱包付钱,林方文对我说:“不用你付钱。”

    他就这样付了计程车费,完全不需征求我的同意。

    “喂!”他叫我。

    “什么事?”

    他把外套脱下来扔给我:

    “你把衣服拿去。”

    “不用。”我说。

    “你的衣服湿透了。”他说。

    “我不怕冷。”我说。

    “我不知道你冷不冷,但你现在好象穿了透视装。”

    我看看自己,才发现身上的白恤衫湿透,整个胸罩浮现得一清二楚,我把林方文的外套抱在胸前,尴尬得不敢望他。

    接着的一课,林方文没有出现。我的恤衫已干透。我把外套拿去宿舍还给他。

    他不在宿舍里,房门没有关上,我走进去,以为自己走进了一间旧书局。他整个房间都是书,半张床给书本霸占了。房里并没有大量的《龙虎门》、《花花公子》或《姊妹》。有,也有《百年孤寂》,他原来也看那些书。桌面很凌乱,翻看一下桌上的纸张,其中一张纸上,有《人间》的歌词。

    他竟然那么无聊把歌词抄一遍。

    即使抄歌词,也没有可能连简谱一起抄下吧?《人间》的填词人是林放,林方文,方字跟文字合并,不就是“放”字吗?难道林方文就是林放?

    这个猛啃《龙虎门》的人,能写出那样动人的歌词?《人间》不是我听过最好的歌,却是最能感动我的歌。

    我看见床上有一支颇为残旧的乐风牌口琴,是填词的工具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突然闯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把外套还给你。”

    “哦。”

    他没有理会我,把刚洗好的几件衣服挂在房间里。

    “《人间》的歌词,是你写的吗?”

    “没想到吧?”

    “是你?真是你?”

    “你的样子很吃惊,是不是象我这种人,不象会写出这样的歌词?”

    我从来没想过,那段日子里,每晚陪着我入梦的歌,竟是他写的。一个我极心仪的填词人,竟然站在我面前,他是我认识的人。

    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应该离去,却不由自主地留下,期望他会跟我说些什么。林方文没有跟我说话,温柔地拥抱着我,我竟然没有反抗,我好象已经跟他认识了很久。

    才气令女人目眩,不是他的臂弯融化了我,是他的歌词,是他的才情,令我失去矜持。

    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跟一个和我没血缘的男人拥抱,他的体温温热着我,我用双手紧紧抱着他,象找到了一个依归。他用双手捧着我的脸,唇贴着我的唇。我闭上眼睛,不敢望他。那一天,是一九八六年十一月三日。

    我和林方文一直拥抱着,谁也不愿意先放手。我们好象是一对被长年分隔开的情人,竟然可以互相拥抱,便无论如何不肯再分开。我看着书桌上的小闹钟,时间以轻快的步伐歌颂爱情,我们已经拥抱了一小时。

    “我想喝水。”我说。

    他放开我,倒了一杯水给我,我们拥抱了一小时,他竟然还没有摘下那顶鸭舌帽。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帽子?”我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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