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除夕之歌
地说:“现在应该是二人世界的时候了,我们分道扬镳。林方文,明天要拿奖呀!我会来捧场!”迪之对林方文说。
我们坐在海边,等待一九八八年的日出,伴着我们的不是《明天》,而是沉默。
是我首先忍不住开口:“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部随身听,把耳筒挂在我的头上,是一首新歌。
如果情意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
“每年今日,我都会送一首歌给你。”他说。
我凝望着他,眼泪夺眶而出:“我真恨你。”
“为什么?”
“因为我再离不开你了。”
“女人真是奇怪。”他说。
“如果每年有一首歌,我的一生里,最多只可以得到六十首歌。”我说。
“也许是八十首。”他说。
我摇头:“没有可能的,我没有可能活到一百零一岁。”
原来穷我一生,顶多只能从他手上得到六十首歌,或许更少。那个数目,不过是五张雷射唱碟的容量。我们的爱情,只有五张雷射碟,太轻了。
“不。以后你写的歌,都要送给我。”
“贪婪!”他取笑我。
“今天晚上真的不用我陪你去?”我问他。
“我不想你和我一起面对失败。”
“我没想过你是个害怕失败的人。”我说。
“我是害怕失败,所以才努力的人。”
“你会赢的,我在家里等你。”
整件事情,本来是很好的,偏偏在下午,我接到迪之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有颁奖礼的门票。
“你要不要来?”
“不。我答应了在家等他。”
“怎及得在现场亲眼看着他领奖好呢?”
“他不想我去。”
“你不要让他看见便行。如果他赢了,你立即就可以给他一个意外惊喜。七时正,我和卫安来接你。”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如果我在现场,可以与他分享胜利,也可以替他分忧,我还是去了。
我和迪之、卫安坐在场馆内第三十行。为了不让林方文看到我,我是在节目开始后才进场的。我在场内搜索林方文的背影,他坐在第六行,与几个填词人坐在一起。我们的距离是二十四行。
最佳歌词奖没有落在他手上,而是落在他身旁那位填词人手上。我没想到,他在跟那个人握手道贺时,会突然回头,而刚好与我四目交投。那一刹他很愕然,随即回转头,没有再望我。那二十四行的距离,突然好象拉得很远很远,把我们分开。他一定恨我看着他落败。
颁奖礼结束,他跟大伙儿离开,没有理我。
我觉得后悔,但于事无补。我在宿舍等他。他天亮之后才回来。
“对不起,我不该在那里出现。”我说。
“我们分手吧。”他低着头说。
“为什么?就因为昨晚的事?”我有些激动。
“不。”他说,“我没有介意你在那里出现。这件事不重要。”
“那是什么原因?”
“你需要大量爱情,而我也许无法提供。”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跟你恋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吃力?”
我无法接受那个理由,我觉得很可笑,如果我们分手的原因是供不应求。
那一刻,我很想扑在他怀里,求他收回他的说话,然而,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连最后一点自尊也失去。我突然很恨他。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尝到被抛弃和拒绝的滋味。原来多少往日的温柔也无法弥补一次的伤害。
我坐在他的床上,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