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随风而逝的味道
“你也只是辜负过一个女人。”马乐上车:“七时见。”
胡小蝶走出来,问翁信良:“你和马乐是不是有过争执?”
“为什么这样说?”
“你们两个从前好像不会这样客气的,是不是因为沈鱼?”
翁信良给胡小蝶一语道破,无言以对。
“马乐总是爱上你身边的女人。”胡小蝶笑着说。
“胡说。”
“希望我是胡说吧!”
马乐把十只小松狮带回家里,逐一喂它们吃药,没想过自己竟做了它们的奴隶。他唯有把它们当做沈鱼的全部积蓄来对待,这样的话,他会很乐意承担这个责任。
电话响起,他以为是翁信良打电话来催促他。
“喂。”马乐接电话。
“喂,是不是马乐?”
这把声音很熟悉。
“你是沈鱼?”马乐兴奋地问。
“是呀!”沈鱼说。
“真是你?你在哪里?”
“我在巴黎。”沈鱼说。
“你还不回来?”
沈鱼没有回答,只说:“我在缇缇父母开设的中国餐馆里工作,现在是午餐时间,突然想起很久没有跟你联络了。”
“你好吗?”马乐问她。
“好。”沈鱼说。
马乐听见她用法文跟客人说午安。
“我的十只小松狮呢?”沈鱼问马乐。
“它们生病了,刚刚带它们去看医生。”马乐突然想起自己说错了话,沈鱼该想到他刚刚见过翁信良。果然,沈鱼沉默了一阵。
“你什么时候回来接它们,我给烦死了。”马乐故意逼沈鱼说出归来的日期。
“我再打电话给你,拜拜。”沈鱼挂线。
马乐很失望,她连电话号码也不肯留下。
沈鱼在巴黎唐人街的中国餐馆忙碌地应付午餐时间的客人,这份工作最大的好处便是忙,忙得回到家里便倒头大睡,不用再胡思乱想。她的确是到了今天,才突然想起马乐来。她唯一无法忘记的,是翁信良。这个创伤不知道要到那一天才可以痊愈。
沈鱼住在餐馆附近一栋楼龄超过二百年的大厦。下雨天,房间里四处都在渗水,沈鱼索性不去理它,反正到了晴天,打开窗子,积水会自动蒸发,一天蒸发不完,可以等三天甚至一星期。隔邻单位的失业汉养了一条差不多三尺长的蜥蜴,样子非常可怕,看着它的皮肤已经令人毛骨悚然。有一天晚上,沈鱼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觉得大腿很痒,她掀开被子,赫然发现那条大蜥蜴竟然在她的大腿上攀爬,她吓得尖叫,走过隔壁,把那个失业汉叫出来,用一连串的广东粗口不停咒骂他。回到房里,她不敢睡在床上,宁愿躺在有积水的地上,这是她最痛恨翁信良的时候,她觉得这一切的苦,都是翁信良给她的。她也妒忌缇缇,她在一个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死去,而且死得那么突然,那么迅速,几乎可以肯定是毫无痛苦的,而她自己却要受这种比死更痛苦的煎熬。
胡小蝶弄了几个小菜给翁信良和马乐下酒,马乐吃得满怀心事,他挂念沈鱼。
“你们现在一起住?”马乐问翁信良。
“她住楼上。”翁信良说。
“我出来的时候,刚接到沈鱼的电话。”
“她好吗?”
“她一个人在缇缇父母的唐餐馆里工作,你去看看她。”
翁信良叹一口气,“我跟她说什么好呢?告诉她我现在和另一个女人一起?”
“你真的一点也不爱她?”
“她时常令我想起缇缇,我只要和她一起,便无法忘记缇缇,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跟胡小蝶一起,我不会想起缇缇。”翁信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