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着了。杜苍林穿好衣服,在她睑上深深的吻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关上门。他的背影总是那么惆怅。就在一瞬间,她认清了一个事实——他是个必须回家的男人。他永远不可以和她一起待到明天。
她的明天,只有她自己。这个事实是多么的残酷?
他们几乎每次见面都吵架。每次想到他是属于别人的,她就觉得难以忍受。
当杜苍林的生日快到,她跟他说:
“生日那天,我陪你庆祝好吗?”
他沉默良久。
到他生日的那一天,她在家里等他。他早上打电话来,说:“我明天来好吗?”
“你今天不来,那就以后也不要来。”她挂上话筒。
她也许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善良,她买一片跟他在家里用的一样的肥皂,不是不想他太太发现他有第三者,而是害怕当他太太发现了,杜苍林便不能再来见她。在她和他的婚姻之间,她没有信心他会选择自己。
她现在偏偏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她要成为跟他厮守终生的唯一的女人。
那天晚上,杜苍林终究没有来,她输了。她悲伤得无法去上班,第二天下午,仍然默在床上。
听到杜苍林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她假装睡着。他走进来,坐在她旁边,为她盖上被子。
她转过身来,凝视着他。
他是那么陌生,从来不曾属于她。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去做你的好丈夫吧。”
“别这样。我说过永远不会放弃你。”他轻抚她的睑。
她别过脸去,说:
“不是你放弃我,而是我放弃你。我不想你痛苦,也不想自己痛苦。”
沉默了片刻,她又说:
“有一天,当你自由了,你再来找我吧。”
那天之后,她搬走了,换过电话号码,也换过了一份工作,不让他找到她。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定是上次错误计算了安全期。
她终于怀了杜苍林的孩子,可惜,她和他分手了。她不打算告诉他,她不想破坏他现在的生活。
她一个人跑到温哥华,准备在这里悄悄的把孩子生下来。她在这里没有亲人和朋友。她幸福地期待着孩子降临,他是她和杜苍林相爱的最后的凭据。
然而,当肚子一天一天的隆起来,她的情绪波动也一天比一天厉害。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那个狭小的公寓里,她常常独自饮泣。她需要一个丈夫,她的丈夫却是别人的丈夫。她是不是太任性了?
临盆的那天,她一个人背着一大袋产后的用品走进医院。她阵痛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孩子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最需要丈夫的时候,陪着她的,只有医生和护士。
孩子在她怀里呱呱地哭。起飞半小时了,他仍然拼尽气力的哭。机舱里面的人全都望着她,露出烦厌的目光。
坐在后面的女人抱怨说:
“吵死人了!”
“乖乖,不要哭,不要哭!”坐在她身边的姜言中帮忙哄孩子。
“太太,你要不要帮忙?”空中小姐上来问她。
跟她坐在同一行的老妇说:
“孩子可能受不了气压转变,你试试喂他喝点水吧,他会安静下来的。”
她向空中小姐要了一杯暖白开水,用奶瓶喂他。孩子把奶瓶推开,水溅在她脸上。
坐在前面的一个中年女人转过头来教她:
“你起身抱他走走吧。”
她不是不知道可以站起来走走,但她根本没有勇气站起来,她不想让杜苍林看到她。
杜苍林的太太正幸福地怀着他的孩子。为甚么这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生孩子,而她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