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几经艰苦,四处托熟人,我们才查遍了本地数十间名校。
没有瞿马利。
两星期后,我们开始追查次一等的学校,已经有点气馁。
直觉上我们认为瞿马利冰雪聪明,容貌秀丽,学业优秀,故此不似念普通中学的人。
这项工程那么琐碎,做得我与编姐精疲力尽。
在这当儿,王玉已经顺利嫁到美利坚合众国去,这里少了一颗闪亮的明星。石奇真正开始寂寞,他生命中两个比较重要的女性都离他而去,没有灵魂的他,双眼中为此添增一层深度。
石奇时常伏在桌子上,下巴枕住双臂沉思,同时也听说他身边的女孩子换了一个又一个。
寿林大方地打过电话来,称我们为“女坐家”——“两位女坐家坐在家中作些什么文章?”
越是客气越显得这段感情没有希望。
而张煦早已随着他母亲及新爱人返回老家。
只有我与编姐小梁,像两个呆瓜似的,仍为这件过气的事心烦。
我们没有收获。
连少数国际学校都找遍,但仍然不见瞿马利小姐。
编姐咕哝,“又不能此刻放手,但我快要见底,一文不名。”
我难道又没有同等样的烦恼?
编姐忽然问:“……姚晶的钱?”
“不!”
“现在是你的钱了。”
“这笔钱每一分每一毫都要用到女童院去。”
“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原来是把钱交给你的。”
我很震惊,“我知道人穷会志短,但是你是读书人,怎么会动这种歪脑筋?”
“读书人又如何?有马赛普斯特肚子就不饿了?衣食足而后知荣辱,你知道吗?”
“你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呀。”我说。
编姐说:“也差不多矣。”
难怪无论什么样的报章杂志的空白都有人去填满,大抵都是为着肚子。
生活是大前提,为着生活,凌辱不计。
我说:“到山穷水尽之时,我们再作打算。”
编姐透露心声:“杨寿林叫我复工。”
我说:“你回去吧,你不比我,你在工作岗位上很有表现,辞工是可惜点。”
“你不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
“寿林不原谅我。”
这话越说越奇。
“他说我不该陪你疯,如果我甩了这件事,也许你孤掌难鸣,从此罢休,便恢复正常。”编姐说。
我听了这话一则以忧一则以喜,忧的是寿林至今还根本不了解我性格,喜的是从头到尾,他还没有放弃我。
我说:“你想想,咱们做新闻,无论性质软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发生什么,写什么,像是事主拿着匙羮喂我们,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查谁是凶手?查姚晶的死因?”
“众人皆知她死于心脏病。不,我要知道的是,她因何寂寞至斯。”
“你已经追得七七八八。”
“我还要寻找最后答案。”我说,“你不必陪我。”
“佐子,你固执如牛。”
“是吗?”
“我得搬回家去了。”
“请把笔记及照片留下来。”
“你看你,像在做一篇论文似的紧张专注。”
假使是论文,这篇文章的题目比起“十八世纪英国人对于诗人勃朗宁的看法”之类要有意义得多。
“你真的要把它写成一本书?”
“我不知道。”充分的资料并不能使一本小说成为好看的小说,所谓“小说”,根本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