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足之处,在那里缩着躲一会儿,风暴过后再出来觅食。
我叹口气,谁会指了名来剥无名小卒的皮呢?
电话铃响,我接听。
“子君?张允信。”
“隔一会儿再同你说,大班在这里。”
“死相。”
“不是死相,是婢妾相。”我匆匆挂上电话。
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咦,你,我还以为你昨夜醉得很,今天怎么又起来上班?”
我抬起头,金发、蓝眼、棕色皮肤、高大,这不是昨夜误会我同唐晶同性恋的那个男人吗?
布朗在一旁诧异之极,“你们早已认识?”他问。
金发男子连忙看我的名牌,“子君?”他乖觉地说,“子君是我的老朋友,没想到现在替我做事,还敢情好,几时我来窥伺她是否合我们公司的标准。”
布朗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见笑,可林,见笑。”
他取出名片放我桌上,“子君,我们通电话。”
他一阵风似被布朗拥走了。
卡片上写着:可林钟斯总经理。
洋人,我耸耸肩,可幸我不是子群。
电话又响。
“怎么,大班走了?”是允信。
“有什么事,师傅?”
“你若尊我一声师傅,我就教你路,徒弟,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呢?”
“为生活呀。”我说得很俏皮。
“听着,徒弟,我接到一单生意,有人向我订制五百具艺术品——”
“艺术品断不能五百五百地生产。”我截断他。
“好,好。”他无可奈何,“总之是生意,两个月内交货,可以赚八万港币,是一笔小财,但我双手难赚,要你帮忙,如何?”
“我分多少?”
“嘿,与师傅斤斤计较,你占两万。”
“三万。”
“二万五。人家是冲我的面子来下订单的,你胆敢与我付价还价?”
“好,杀。”
“你要辞了工来同我做。”
“什么,辞工?做完了那些‘艺术品’,我不吃饭了?”
“你可以朝这条路走呀,死心眼,朝九晚五,似坐牢般,成日看人眉头眼额,有什么味道,亏你还做得津津有味。”
“不行,人各有志,我拿五天大假,连同周末七天,其余时间下了班来做。”
“那么你起码有七天不眠不休。”
“我顶得住。”
老张冷笑,“倒下来时切莫怪我。”
“人为财死。”
“子君,那种鸡肋工,你为何死命留恋?外边的天地多么广阔美丽,你为什么紧紧地关闭你自己,不愿意放松?”
“你是在游说娜拉出走么?”我无奈地问。
“你不会饿死的,相信我,子君,与我拍档,我们将生产最富艺术性的陶瓷商品,我们的作品将扬名天下。子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同时对我也有信心。”
我默默无言。
但是我对这份枯仓的职业不是没有感情的,它帮我度过一个庞大的难关,使我双脚站隐,重新抬起头来做人,我怕一旦离开它,我的头又会垂下来。
自由职业事如其名,太自由了,收入也跟着自由浮动起来,我怕吃不消。
这一年来我了解到钱的重要,有钱,就可以将生活带入更舒适的境界。
感情是不可靠的,物质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现在赚多少,区区四五千元?”老张问。
“加了薪水,”我抗议,“接近六千。”
“我若保证你每月还有这个收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