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是医学昌明所累。我忽然大笑起来。
去探平儿,他见到我很高兴。
“爸爸结婚了。”他向我报告。
“我知道。”
他祖母同我说:“你放心,我同涓生说,你又不是花不起,在外头搬开住,别骚扰我们。”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太太是一片好心,也未免是多疑点。
“后来涓生将她的油瓶赶到她前夫家去,现在他们只两人住。”
油瓶。这个名称源起何处?
我怵然心惊,倘若我再婚,平安两儿就成为油瓶?
孩子们何罪,这真是封建撩会最不人道的称呼。
“子君,你现在不错呀,有工作有寄托。”
我唯唯诺诺。
“涓生同她也时时吵架。”老太太停一停,“我便同涓生讲,这不是活该吗,还不是一样。”
我诙谐地说:“也许吵的题目不一样。”
老太太瞪傻了眼。
过一会儿她说:“你没有对象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这不是一种关怀,她只是对于前任媳妇可能再婚有种恐惧。
我说:“没有。”
她松口气。“婚呢,结过一次也算了,男人都是一样的,为了孩子,再嫁也没有什么味道。”
我莞尔,敢情史家的长辈想我守一辈子的活寡,还打算替我立贞节牌坊呢。
我不说话。
“嫁得不好,连累孩子,你说是不是?”老太太带试探地说。
我忍不住问:“若嫁得好呢?”
老太太一怔,干笑数声,“子君,你都是望四十的人了,择偶条件受限制不在话下……”
说得也是,有条件件的男人为什么不娶二十岁的玉女呢。
我笑笑地叹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连累孩子的名声。”
“子君,我早知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老太太赞扬我。
我也不觉是遭了侮辱,也许已经习惯,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那么上次听谁说的那个外国人的事,是没有的了?”老太太终于说到正题上去。
“谁说的?”我真想知道。
“涓生。”
我心平气和地答:“没有的事。外国人,怎么可以。”
“可是你妹妹嫁的是外国人。”老太太真有查根究底的耐心。
她是看定了我不会反脸。
“各人的观感不一样。”我仍然非常温和。
她又赞道:“我早知你与众不同。”
这老太太也真有一套。
“子君,我不会亏待你,尽管你搬了出去,你仍是我孙儿的母亲,我手头上还有几件首饰,待那日……我不会漏掉你那一份。”
我点点头,这也好算是饵?她希望我上钧,永远不要替平儿找个后父。感觉上她儿子娶十个妻子不打紧,媳妇有情人或是丈夫,未免大煞风景。
老太也许为此失眠呢。
“亲家母还好吧。”她问我。
“我的妈?”许久没见,“还好。”
“她常常为你担心。”
我想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自然没出口,有苦也不在这种场合诉。
“她很为这件事痛心。”
我扯开去,“平儿还乖吧?与奶奶相依为命,应该很幸福。”
“这孩子真纯,”老太眉飞色舞,“越来越似涓生小时候,放学也不出去野,光看小说,功课虽不是顶尖,有那么六七十分,我也心满意足.涓生不知有多疼他。”
“小心宠坏!”
“一日那女人与涓生一起来,平儿吃完饭便要吃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