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去,“你看,今日的报纸怎么会是十一月一日?日子印错了。”
时珍看着父亲凌乱如麻白头发以及一脸胡髭,温和地问:“应该是何月何日?”
“应该是九月十日,抑或十一日?”
时珍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试探地问:“你出门旅行去了,个多月未曾阅报。”
教授却笑,“我几时出过门?”
时珍呆住。
他伸个懒腰,“我得去梳洗一下,时间过得太快,令人摸不着头脑,唉,中年人一下子变老汉,总要活到今日,方明白什么叫做日月如梭,光阴似箭。”
时珍发呆地看着父亲的背影。
听到这里。之洋低呼:“不!他的思维受到干扰,若干记忆已在他脑中永远抹除消失。”
“是,”接着,他看到那具毁坏了的仪器,他问我:“时珍,这是什么?”
之洋瞠目结舌,“全部忘记了。”
“是,”时珍颓然,“所有记在仪器中的一切回忆,均已遗失。”
之洋抬起头,“那么,他也完全忘记了我。”
时珍点点头。
“他母亲死亡,他如何结识妻子,以及他喜爱的小说与历史故事,统统都在脑海中消失了。”
“一点不错,有许多琐事,他都得问我,所以我暂时只能寸步不离。”
之洋点点头。
“我俩比从前亲近许多,而且,我真正发现父亲已垂垂老矣。”
“胡说。”
“你出院后可以探访他。”
“我一定会。”
“之洋,你会失望。”
“我才不像你,事事要求过高,失望也大。”
时珍叹口气,“一个人在世上最好的一段日子,也不过是我同你现在这个阶段。”
之洋失笑,“言过其实,我同你有什么好?充满疑惑、彷徨、焦虑,一无所有,智慧、事业、家庭全有待追求,好个鬼。”
时珍抬起头,“那么,新中年最好。”
之洋刚想接下去。天渐渐亮了,她们一直没开灯,时珍注意到天色变化。立刻站起来,“我要走了,他一醒必定找我问长问短。”
“时珍,他只是失去一部分记忆,他并非患柏金森病。”
时珍颔首,匆匆离去,这时,第一丝阳光轻轻自窗帘缝子里张望进来。
之洋感慨万千。
看护前来打招呼,“今早如何?”
之洋问他:“你说,做人是否同做梦一样?”
那小伙子笑嘻嘻,“怎么同,我情愿此刻在暖烘烘的床上做梦。”
他过来替之洋做各种检查。
“我肚子饿。”
“我替你叫食物。”
“我要香槟龙虾鱼子酱。”
“不,我们只得麦片、蒸蛋及烘面包。”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信焉。
看护说:“你健康恢复得很快,最迟明后日当可出院。”
“我实在等不及了。”
“林小姐。平日小心保重身体,又何用进院修理。”
“多谢指教。”
该日下午,苏志聪前来看她,带来许多消息,坐在之洋身边,一一告知。
之洋已可站起走动,身体仍然较弱,可是思想机伶,从前许多想不通的问题此刻迎刃而解,不是想到什么解决的良策妙方,而是衷心认为大多数烦恼均可置之不理,放下,走开,自然不了了之。
苏志聪接她出院。
那一天,是她一直握着他的手。
自从到教授的梦境去漫游过之后,她的人生观已经大大改变,每进入一个故事,她就像变得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