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冠,有不少行家都打算转行做矫形医生,脱痣除斑,非常好赚。」语气酸溜溜。一品本来已脱下外套,她又穿上它,取起手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约会,对不起,浪费阁下宝贵时间,费用我一定照付,再见。」
天下又不只是这个专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一品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到自己诊所,她叫看护另外替她找医生。
看护问:「你不看男医生?」
「为免尴尬,还是女医生好。」
看护摇头,「偏见。」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我是高芝琳小姐介绍来。」
「请坐。」
「我求杨医生两件事,一:治秃顶,二:除眼袋,我并非爱美,公司裁员,我被解雇,因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四十八岁苍老,我找不到工作,面试时都嫌我老。」
一品点头。
男人也是人,亦怕未老先衰,事关生计,比女士们纯爱美更值得同情。
一品向他解释:「秃发重生尚未有根治之方,可是你头顶秃斑并不大,我可以尝试将头皮拉拢缝合,两边头发汇合,等于消除秃顶。」
她让他看图解。
中年人不住道谢。
「每一项手术,都得郑重看待,均有存在危险,请勿掉以轻心。」
「是是,杨医生。」
一品微笑,「希望可以帮到你。」
他约好时间做这两项手术。
看护说:「找不到工作,也许只是经济大气候影响。」
「他想添增点信心。」
「那么,应一并把肚腩上救生圈也拿掉。」
「你劝他呀。」
「有朋友问我,抽出来的脂肪是否像猪油,我说不,似鸡油般黄澄澄。」
「愈说愈不雅。」
「这是真的。」
「许多真事都说不得。」
稍后,一个妙龄女子来求诊。
她有点忸怩,「我姓骆。」
一品鼓励她:「有甚么事,慢慢说。」
「不是我,是家母。」
「啊,她想改造甚么部位?」
「她已经五十三岁了。」
一品笑笑,年轻人老觉得五十已是人生极限,如不入定,罪不可恕。
「家父于一年前要求离婚,她一直郁郁不乐,祸不单行,最近又验出乳癌,需要尽快切除,她不肯接受手术。」
「嗯,是怕失去身材吧。」
「都五十岁了,又没有丈夫,怕甚么?可是,她像固执的小孩,说情愿死。」
一品说:「你应替她设想,她不愿失去一样又一样。」「医生,我何尝不想做一个全世界最体贴的女儿,除了为母亲想,不必再做其它事,可惜我本身是一名寡妇,需全职工作支撑家庭,又有一对七岁大孪生儿,忙得焦头烂额。我也需要有人替我想哩。」
一品点头,「我明白,可否让我与她谈话。」
「最好不过,医生,唉,都五十多岁了,外婆阶级,全无智能。」
「她在家?」
「不,在车不肯上来。」
「我去见她。」
五十三岁的骆太太比她女儿漂亮,但形容憔悴,她在停车场等。
一品伸出手,「我是杨医生,手术后我可负责替你重整胸位,不必担心,请到我诊所喝杯咖啡,让我慢慢解释。」
那骆太太怔怔落下泪来。
五十岁的女人行将就木,不好算人,不但异性那样想,同性也一样。
一品温言劝慰。
傍晚,她回娘家拿些文件,进门不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