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禁生出一股温馨之意,“本来由我做伴娘的。”
“现在仍是你。”
我穷开心,“这件新娘礼服必须由左文思包办。”
阿张微笑,不忍拂逆我意。
姬娜转一个身,醒来,她显然做了梦,“韵?你在哪里?”急急要寻找我。
“我在这里。”我回答。
“我做梦看见你。”她坐起来。
“在什么地方?黑狱中?”
“韵,我不准你把这种事当新闻来说。”她一睡醒便发脾气。
“我做了早餐。”阿张退出去。
姬娜形容梦境给我听:“你在我们未来的家中,你是我们的客人,大家说说笑笑,不知多么开心。”声音非常怅惘。
我洗脸。
听到门铃尖锐急促地响起来。
我紧紧抓住毛巾。警察!
连姬娜都心惊肉跳地自床上扑出去。
她松着气进来,“是小杨找你。”
我又继续揩面孔。人来人往,反而要我安慰他们。最无稽的是多年前父亲生病,亲友哭出呜拉地来探病,反而要重病的父亲朝他们说尽好话!没事没事,我不会死,你们放心……我一辈子没见过更荒谬的事,因此一生决定不去探病。
此刻小杨来了。我该怎样做?
阿张进来问:“要不要我打发他走?”
我笑说:“让我来敷衍他几句。”
小杨急急地等我,坐立不安。
我一看就知道他另有新闻,这个平时娘娘腔的小子断然不会无端端这样心躁。
他一见我便说:“韵娜——”
“坐,请坐。”
“我要单独与你说话。”小杨说。
“小杨,这些是我至亲骨肉。”我说。
“不,我只与你一个人说话。”
阿张与姬娜说:“阳光好,我们在露台吃早餐,拉上玻璃门。”
“小杨,你放心了吧。有什么话说吧。”我已略有不耐烦。
“韵娜。关于文思。”他吞吞吐吐。
我看着他。
“前天是平安夜——”他说。
前天?只是前天?我在这里度日如年,仿佛是多年之前的事。
我说:“你同文思在一起。”
“是,文思在九点钟给我电话,叫我陪他。我已有多月没见到文思,道听途闻他许多事,也有人来向我求证,外头所传是否属实,我都代文思否认,他忽然自动接触我,我求之不得——”
小杨说到“求之不得”之时,姿态有点丑恶,我别转面孔。从他的神色看来,他一直知道文思是那一类人,我就不知道。
“——便赶着上去。文思有心事,但没有喝酒,文思播着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我们着实聊了起来……”
我打断他:“小杨,这些小节不必细述。”
“你必定要听。”
我控制我的情绪,“说吧。”
“他开了一瓶最好的白兰地招待我——”
“小杨。”我厌恶地再次制止他。
“你一定要听下去,”他的声音转为急促,“韵娜,不到十一点,我已大醉。”
我心一动。
我看着小杨,小杨也看着我。
我问:“你是否不省人事?”
“并不。”他说,“我昏睡过去。”
“你几时再醒来?”
“半夜。”
“几点?”
“我看过这手表,三点半。”小杨说。
“文思当时在什么地方?”
“在房间中。”
“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