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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3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我记得?永桔必须暂且离开了。他得去印刷厂看封面色样,一延再延,已近黄昏。我随 他下 楼,藉口丢垃圾袋,步出门。路两边居户,门前燃著火盆,腾卷纸符火星星。他走进烟里, 我好 悲哀,大声叫他名字。

    他回转身,倒退著走,盈盈小飞侠。

    我喊道,陪你一起去吧。

    他将手指按在嘴唇上,吻我的意思,继续退走,好像舞者谢幕那样一直退到转弯消失。

    轮回之香,SAMSARA,以柠檬揭开序幕,导入茉莉,紫罗兰,鸢尾,水仙,依兰花,和 玫瑰,最後结束於香草,顿加豆,檀木香。我飞奔上楼,抓了皮夹铜板车票,直去追他。奔 到路 头,正见他踏登公车,我不叫他,瞧他入车。他会在下面第二站大十字路换车,我亦知那家 印刷 厂。

    我等等,一部车来,便搭上,二站换车。我下车朝前走尚未到站牌,迎面他换的车开来 ,我 站定不动,隐在一棵木棉树干侧,目视他傍著车窗若一朵白莲流过了岸边。但我仍然走到站 牌下, 心想数到五十公车不来,就不去印刷厂了。

    车子没有来,我悠缓走著回家的红砖路,黄昏在风里暗去,夜以灯火亮起来。

    当时我已习惯於计程车,可永桔,他的财力,他唯赶急才搭。他又真是矜持,不肯用我 的钱。 我已经够非社会化,他比我更甚,连手表都不戴。

    我邀他出席蓓蓓的聚会,後来蓓蓓约我,就一起约他。有时是,我跟蓓蓓共同回忆一些 小时 候的事给他听。蓓蓓讲我妹妹,我讲我跟妹妹,总总又会绕回到阿尧身上。有时他跟蓓蓓臧 否人 物,口舌匹敌。不像我,永远只是蓓蓓的唱和人,附丽者。蓓蓓若去一下洗手间或接电话, 我跟 他便趁隙启闸泄洪,互相用眼睛里的光芒纠缠一番竟至勃勃而起,待蓓蓓回来落座,我们几 不及 匿迹。

    我要蓓蓓带她男朋友出来吃饭,她只说,老张很实际,不是我们这挂的。

    永桔说,没关系,我们会感化他。

    蓓蓓说,别!千万别!毕竟,他是我男友诶。

    他二人嘻嘻笑起来,唯我发窘不以为这有什么可笑,他们就乐不可支更笑开。我好伤怀 ,莫 非我们注定就是做蓓蓓的洞庭湖鄱阳湖,具备调节长江水量荣枯的功能。

    我们的非社会化不过提供了她这位社会人一个松紧口,安全阀。她到我们这边来放肆, 灌饱 气然後回那边。我们扮演了若巫若觋的角色,因此必须为泄露天机付出某种代价,瞽聋喑痴 ,鳏 寡孤独。我已接受这个运命并不怨叹,也很乐意实践利他主义,然蓓蓓不引荐我们认识她男 友, 我难免感到兔死狗烹,工具的凄凉下场呢。

    瞧她多麽撒野。我们跟她,皆反对李某某想搞的什麽媲美帝国大厦的台北地标,她却必 定非 把调门升高到阳具崇拜,教我频频皱眉头。当然我原谅她是民间素人,倒也大大不同於那些 ,此 一阳具象徵彼一阳具象徵学派。

    她说男人都有不可抗拒的题字癖,刻在石上,铭入铜中,为了虎死留皮人死留名。男人 们的 雄心,雄辩,就是这点看不开。

    她伴老父探亲,回程二十里傍洪泽湖走。老父教她分清了杨是杨,柳是柳,杨柳殊异, 两种 植物正抽条发绿。进口不改装的丰田小巴士,司机座居右,屡次逆向来车,错觉要轰撞身亡 。一 瞥经过渔舟停泊的岸湾,有碑耸立书刻大字曰,一定要把淮河修好毛泽东。亲家和司机都说 是五 十年代初期头脑仍清楚时候题的字,字还不赖。她说,不及乾陵武则天,无字碑,功过後人 评。

    我记得,三人去澳底专为吃黑毛,蓓蓓开著她的喜美车。吃完走走港口,遥见龟山岛。 好久 以前久得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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