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已经醒了。
他迷茫地看着日朗,“我在哪里?永锦在哪里?”
日朗好笑,“你在我家,霍小姐一会儿来接你。”
“呵,我喝醉了酒。”
“没有,你只是累极入睡。”
“唉,同他们霍家周旋,也真够累的。”
噫!一样有抱怨。
“我替你做杯咖啡。”
日朗还记得他习惯:加少许奶油,三滴白兰地,不要糖。
真没想到梁兆平接过杯子后怔怔落下泪来。
“喂,怎么一回事?”
“日朗,在这张沙发上,我做了个最奇怪的梦。”
日朗除下梁兆平腕上的时计,“谁叫你手痒,戴上我这只表。”
“日朗,我梦见我们只有十多岁,彼此相爱。”
“胡说,我从没有爱过你,我一生还没恋爱过呢,你别毁坏我清誉。”日朗笑。
“日朗,我从来没做过那么清晰的梦,我多么不舍得离开你,简直不想醒来。”
日朗的心一动,呵,回到过去,必需牺牲现在,看样子人的确不应缅怀过去。
“我不是在你面前吗?”
“不,日朗,你已不是当年的你。”
“兆平,人是会长大的。”
“你现在老练、世故、圆滑,避重就轻、八面玲珑,哪里还有昔日焦日朗的影子?”
日朗为之气结。
梁兆平握住她的手,“小小焦日朗是我毕生的至爱。”
日朗温和地笑,“至少那时我们快乐过。”
“在梦中,我还年轻,”梁兆平说下去,“我坚信我会成名,世人会欣赏到我的才华。可是请看看今天的我,连背脊骨都没有了,事事倚赖岳家,听他们唆摆。”
“兆平,他们对你很好。”
“可是,我的灵魂呢?”梁兆平悲哀地说。
“别担心,它好端端在你良心之侧。”
梁兆平笑了,“焦日朗,你一直懂得安慰我。”
日朗拍拍他的手。
梁兆平问:“日朗,最近生活如何,找到伴侣没有?”
他由衷关怀的口气犹如兄长,叫日朗啼笑皆非,她不想回复,幸亏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日朗松一口气,任由霍永锦把梁兆平领回去了。
这一夜也真够忙乱的。
复杂的人际关系使焦日朗疲于奔命。
日朗把那只时计锁在抽屉里。
第二天,她回到公司便吩咐秘书寄报纸副刊。
她摊开报纸,“这一页,同这一页,这两页通常连在一起,有时迁就广告,亦会分开,你好好留意,追小说及散文的人看不到副刊会精神昏乱,千万不要漏任何一张。”
秘书唯唯诺诺。
焦日朗是那种少数的、可以信赖的人。
中午,岑介仁差人送来双手合抱那样大的花束,看样子,他打算从头追求她。
天下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
日朗更百分之百肯定非离开他不可。
下午,日朗正在忙,岑介仁找她,讲话小心翼翼,待她犹如太婆,“日朗,我有事相求。”
“下班再说,我老板正与我说话。”
“是,是。”他马上识趣地挂了电话。
坐在日朗对面的秘书笑,“我是老板?”
“对,”日朗叹气,“记住,人人都是我们的老板,刚才说到哪里?”
她们继续把信写下去。
还没下班,岑介仁已经迫不及待上来了。
除了最初三两个月的追求蜜月期,岑介仁许久没有这样热情。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