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郭只得重新坐下,喃喃道:“叔公的笔记簿里一定有他的地址。”
年轻人的哀伤与爱情都不能集中,一下子淡忘。
琦琦坐在最前排,一言不发。
小郭又问:“那年轻貌美的女子是叔公什么人?”
求真答:“她是他的红颜知己。”
“他们没有结婚,是因为年龄差距?”
“我不清楚。”
“多么可惜。”
对小郭晴来说,叔公一生如此丰盛多姿,已经有赚,亲友不该伤心,故此不住逗求真聊天。
求真自问还了解年轻人,故不予计较。
牧师在这时叫众人唱诗。
余宝琪站起来,回头去取诗本,忽然瞥见列嘉辉。
她一怔,先是若尤其事地打开诗篇,低头看着本子,但是定一定神之后,她缓缓把头转过一点点,眼角带到列嘉辉身形那边,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来。呵,先是一丝惊讶,跟着是恼怒,随即想起,他与她已没有任何关系了,于是轻轻呼一口气,她感慨了,眼色柔和下来,想到以前的好日子,终于黯然。
求真都看到了。
她老怀大慰,原来他们只是嘴硬,原来他们还没有练得金刚不坏之身,他们内心仍然压抑着各种情绪,偶然泄露,叫求真发现。
可怜,装得那样强硬,实有不得已之处罢,不过为挽回一点自尊,以后对自己有个交代,好继续生活下去。
求真叹息一声,但是不要紧,会过去的,余宝琪这样聪明懂事,年纪不算大,又有经济能力的女子,甚受男性欢迎,总有一日,她会完全忘记旧人旧事。
求真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
余宝琪知道适才一幕没躲过求真的法眼,感激她的关怀,轻轻点点头。
求真与年轻人的鸿沟突然接近一点,求真发觉他们并非冷血动物,他们比上一代更懂得压抑情绪,控制过火,看上去便冷冰冰,不近人情。
牧师要求众人再唱一首诗。
求真的目光又游到许红梅身上。
她的头发柬在脑后,用一顶小小黑边帽子压住,宽大的黑衬衫黑裙,可是高挑身型仍然无比俏丽,她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
而列嘉辉,正在凝视她的背影。
仪式终于完毕,许红梅转过头来,看到求真,向她走近。轻轻说:“小郭先生是个好人。”
“你还记得他。”
“当然,他,”印象模糊了,“他是你的,他是你的……”竟想不起来。
求真连忙说:“他是我们的好朋友。”
余宝琪从来没有见过许红梅,她诧异地看着她,啊那么美丽而憔悴的大眼睛,连同性都深觉震荡,这是谁?
求真却没有介绍她俩认识的意思。
而列嘉辉远远站在一角,踌躇着考虑是否要走过来,求真再抬头时,发觉他已离去。
红梅问:“你找谁?”
求真答:“没有,朋友都走了。”
红梅反而安慰求真:“当然都要回家过日子,你也不希望我天天来你处坐着。”
求真只得说是。
只剩琦琦孑然一人,求真向她走过去。
琦琦听见脚步声,没有转过头来,“我想多坐一会儿。”
“我回头再来。”
“你回去吧。”
“我不急,我没事。”
在礼拜堂门口,求真发觉列嘉辉并没即时离去,他坐在车中,看着许红梅,似有话要说。
红梅接触到他的眼神,犹疑地征求,求真的意见:“他好像在等我。”
求真不出声。
她同他的缘分难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