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1)
陈言17年的生命里,只和为数不多的男性有过适度的身体接触。
7,8年前,溜滚轴曾是最时髦的浪费时间方法。夏天里的黄昏,洪山广场聚满穿着滚轴的人。就在那个黄昏,刚刚从小学毕业的陈言正式学会了溜滚轴。
表哥牵着她一点点向前滑行,两人的手紧紧拽在一起,陈言的速度越来越快。
“学得挺快的啊,我慢慢松手了啊!”
一提到要松手,陈言一阵失落,速度慢了下来。表哥慢慢把握着陈言的手松开,但他的手本身并没松懈,紧手掌贴陈言的手心移开,还在她的指尖停留了片刻。陈言能够感觉到他并没真正松手,而是用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继续前进。
人海里,表哥为陈言开出了一条畅通的路。陈言迎着傍晚的风,微笑着前进。
陈言的表哥一直住在武昌,妈妈家里共三姐妹,妈是老二,一个人住在汉口。陈言的妈妈是姥姥的文化大革命时候怀上的,天天有红卫兵操家,在娘胎里就受了不少刺激。从小到大都不大讨人喜欢,性格多少有些古怪,跟姐姐的来往都不多。之前陈言和表哥见面很少,只是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才打个招呼。
那年夏天,妈妈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武昌买衣服,于是约了陈言姨妈一起出来逛。于是两姐妹就带上了自己的孩子,在中南商场门口见面。青春期里的男孩,一天一个样子,一年没见,表哥像是另外一个人,稚气减退不少。
两个女人一起去逛商店,不喜欢受小孩拖累。陈言的表哥主动提出要带她去玩,两个妈妈马上答应。表哥带陈言去了洪山广场,那个溜滚轴的地方。陈言不肯穿上滚轴鞋,她说她害怕,坐在板凳上,紧缩着身体,低着头,说什么都不动。表哥干脆跪了下来,亲手为她脱下了凉鞋,换上了滚轴鞋。
终于敢迈出第一步,表哥一直扶着她,两人不时有身体的接触。陈言一共摔倒了6次,其中一次摔得很惨,但是有表哥在,陈言也就笑着爬了起来。
其实那天,表哥也是突然发现陈言已经成了一个大女孩,身体开始发育,腿直直的,胸也鼓了起来。他发现她的眼神总在游离,并非逃避,而是青春期才有的恍惚。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好像一对半熟的恋人,表哥拉着陈言的手,陈言有了感觉,好像被蚂蚁蛰了一下,每次身体的接触都很美妙。也许是接触的力量,陈言在2个半小时之内学会了滚轴,能够脱手正向滑行了。
那个夏天里,陈言和表哥共见了9次面,态度暧昧。但是开学后,他给陈言打了几次电话,漫天瞎扯,能说上一个钟头,说完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学的时候,星期四的下午不用上学,整个班上有10多个人,在程克的带领下一起进了江边的某个滚轴溜冰场。
溜冰场内灯光黯淡,音乐声音猛烈,未成年阿飞们都穿得漂漂亮亮的在场内徘徊。自卑的陈言刚进去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要逃跑的欲望,但她连走开的理由都编造不出来。同学汪倩帮她取了滚轴鞋和一次性的白袜子。穿上那双带着轱辘的鞋子,陈言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那双该死的鞋随时可能逃跑。
程克在带着班上的人玩接龙,他一个人在前面倒滑,后面的人一个拉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渐渐加入了队伍,越拉越长。
陈言一个人坐在场外看着由程克带领的花龙,委屈得都想哭了,他一心舒服地滑着,没有看陈言。她恨自己胆小,恨自己自卑,无论别人多么开心,她就是不敢踏入溜冰场。她想回去,但是又不敢自己去取自己的鞋子,她害怕社交,害怕大人。别人都穿着最新潮的衣服,陈言看着自己的花格裤子,非常想给自己一巴掌,她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是妈妈的乖女儿,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练钢琴,她只配穿着蹩脚的乖乖衣服在家里待着,或者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