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
分寸……为什么要那么咄咄逼人……为什么要那么,那么……绿懊恼地咬住手指,贵子一行行的字迹她反复看几回也无法集中精神。只有一个漠漠的神采像夜晚无法熄灭的不宁一样亮启,混沌的蓟色,tle,半灰半紫。
那天英司穿蓟色的冬装,脸色分外黯然。
他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她的欢娱,与每周三次辅导课上的神情别无二致,清澈的,却暗暗行行。绿专注地为冬天里罕见的彩虹拍手,英司侧目不出声。他被她课后拖去同买英语材料,绿那时已经不再顾虑这位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的老师,他一贯的沉静无法叫她害怕。绿甚至会孩子气地打断他的教授,指着英司家新换的窗帘说那和自己房里的一模一样。
“是秋麒麟色。好听吧?我知道英语里叫Goldenrod。”绿得意地晃着手指。英司一如既往地不接茬,等她把话说完了才把之前被停下的课继续。绿也不恼。
和英司在一起的时候,绿从来都不乐意恼。尽管他的一切都被框于方正的天地里,少言寡论不会大笑,但绿还是养成了对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发呆的习惯,惊醒的时候看见英司盯着自己,眼睛里确实浮动幽蓝的细节。绿就忘了脸红。
于是一周三次的课,对除了色名外无差别敌视英语的绿来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她穿过英司家门前的过廊去敲那扇黄褐色的门,“Do Do Do”,他来开,绿就准备好最可爱的笑容。每堂课,时间和地点都有细微的不同以往,绿坐在英司的一侧,听他吐出连串熟络的英语单词。他不再是第一面下那个穿夸张颜色的男生了。英司影子被空气鼓动着,有时与绿自己的相交,有时没有,中间便余出若大一片地毡,栗色的,Maroon。
“英司……”
“怎么?”
“唔、嗯、哪……英司有女朋友吗?”
“哈?没有。”
绿看见英司眼里难得的笑意,来了劲:“是真的?”
“真的。”英司低下头去。
“……唔,这次辅导结束的话,能陪我去买写英语材料么?”
“可以。”
绿拖住英司的胳膊,她知道自己有些手舞足蹈,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喊着:“英司,英司看啊,彩虹,彩虹!”英司被她抓得险些踉跄,一低身冬棉褛上的帽子倒覆住他的头,遮没他的眼睛。绿全不知晓,继续被大大小小的兴奋催动着:“今年冬天以来从没见过……英司,漂亮吧。嗯,你看呀。”
泽木英司没有动作,他的刘海和眼睛全被掩在帽子下,绿只看见他的喉结艰难动了动,随后听到他被裹藏起来的声音:“……你不用……”
“什么?”绿突然觉得手足无措。
他咬住嘴唇,下了决心般:“你不用让我看的,我看不出。”
“……什么意思?”
“我看不出任何一种颜色。”英司的话一点一点成形,像抽走了绿的灵魂,“……全色盲,有没有听说过?”
绿松开抓住他的手,右脚随着跌倒而刺痛起来。她不能动。
放学时英司的车准时地出现在放学的人群里,凝固不动的一个淡点,绿看见他支着腿,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转过头来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绿察觉到心里有非常细腻的东西突变了。它们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留下一地被灼伤的痕迹。
如往常,绿坐上后座,伸手揽住他。偶尔她的身体摇摆,看见英司真实而好看的侧脸,小半个的。在夜晚逐渐流彩的街巷里,只有它还体会着单薄的苍白。绿的身体激动地发抖。她那依次波澜的心声,一会儿鲜明冽艳,一会儿暗无天日。
医院或家里,当右脚被固定不能动的时候,绿找妈妈要了副大墨镜戴在眼前,恍惚世界的色彩就被马虎地统一了。可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