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踌躇起来,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用毛巾揩揩脖子上的汗水,他瞪了老鼠片刻,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便问了几个例行问题,择手叫人把老鼠带走了。第二个轮到吴敏,胖警官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单刀直入便问道:
“你比他长得好,身价又高些了?”
吴敏把头低了下去,没有答腔。
“你是O号么?”胖警官啾着吴敏颇带兴味地问道,旁边两个警察抿着嘴在笑。吴敏一下子脸红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问你:你在公园里拉过客,做过生意没有?”胖警官大声逼问道,吴敏仍旧低着头。胖警官翻了一翻吴敏的身份证。
“吴金发是你父亲么?”
“是的。”吴敏抖着声音答道。
“你家在新竹?”
“那是我叔叔的地址。”
“你父亲呢?他现在在哪里?”
“在台北。”吴敏迟疑着答道。
“台北什么地方?”
吴敏扭着脖子却不出声了。
“你父亲在台北的住址,你一定要招出来!”胖警官恫吓着喝道,“你在公园里鬼混,我们要通知他,把你带回家里去,好好管教。快说吧,你父亲住在哪里?”
“台北——”吴敏的声音颤抖起来。
“嗯?”胖警官伸长了脖子。
“台北监狱。”吴敏的头完全佝了下去。
“呸!”胖警官不禁啐了一口,“你老子也在坐牢?这下倒好,你们两父子倒可以团圆了。”
说得我们大家都笑了起来,胖警官也呵呵地笑了两声,把吴敏打发走了,一连又问了几个三水街的小么儿,那几个小么儿都有前科的,胖警官认得他扪,指着其中花仔骂道:
“你这个小畜生又作怪了?上次橡皮管子的滋味还没尝够?”花仔却做了一个鬼脸,咯咯痴笑了两声。
轮到原始人阿雄仔的时候,他却发起牛脾气起来,怎么也不肯上去。
“傻仔,你去,不要紧的。”杨教头安抚他道。
“达达,我不要!”阿雄仔咆哮道。
“达达在这里,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听话,快去。”杨教头推着阿雄仔上去,两位警察走下来,去提阿雄仔,阿雄仔赶忙躲到杨教头身后去了。
“先生,让我来慢慢哄他,”杨教头一面挡住警察,一面陪笑道。其中一个却把杨教头一把拨开,伸手便去逮阿雄仔。谁知阿雄仔一声怒吼,举起一双戴着手铐的手,便往那个警察头上劈去,警察头一歪,手铐落到肩上,警察哎唷了一声,往后踉跄了几步。另一个赶忙抽出警棍,在阿雄仔头上冬、冬、冬,一边痛击十几下,阿雄仔喉咙里咕咕闷响,他那架象黑熊般高大笨重的身躯,左右摇晃,蓬地一声,象块大门板,直直地便跌倒到地上去了。他的嘴巴一下子冒出一堆白泡来,一双手象鸡爪一般抽搐着,全身开始猛烈痉挛起来。杨教头赶忙蹲下去,掏出一把钥匙来,撬开阿雄仔牙关,然后向警察叫道:
“先生,快,拿开水来,他发羊癫疯了!”
大家一阵骚动,胖警官把台上那杯开水,赶忙拿了过来,递给杨教头,杨教头从胸袋里掏出两颗红药丸来,塞到阿雄嘴里,用开水灌下去。胖警官命令警察把阿雄仔抬出去休息,他自己却去拨电话去叫医生。经过阿雄仔这一闹,胖警官大概兴味索然了,其余几个人,草草地讯问一番,通通收押。讯问完毕,胖警官的制服都湿透了,他揪起毛巾,揩干净头脸上的汗,走下台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了我们一番,声音洪亮,开始教训我们:
“你们这一群,年纪轻轻,不自爱,不向上,竟然干这些堕落无耻的勾当!你们的父兄师长,养育了你们一生,知道了,难不难过?痛不